满洲里东郊有一片俄式建筑,据说这是日俄战争前俄国人建造的私人别墅,后来随着战争的结束,这里便成了当地有名的富人区了。
转眼便到了新年元旦。这天清晨,美茵瑟在房间里摆放着搬入新居里的物品,此刻她正深情地注视着手上的一张照片,照片里的男青年也正在看着她,男青年刚毅且棱角分明的双唇似乎要向他倾诉着离别后的思念。美茵瑟情不自禁地将照片贴在胸前,幸福充盈着她美丽的双眸。
“美茵瑟!帮帮忙!” 美茵瑟听妈妈在厨房叫自己,她将照片小心收好,离开卧室,推开厨房门,见厨房里灶台凌乱,扎着围裙的母亲正在手忙脚乱地卷着寿司。
“美茵瑟,你把那些鸡蛋用酒精擦洗一下然后放进冰箱里。”
“妈妈!我看您是过于谨小慎微了。” “不是妈妈谨小慎微,你是知道的,现在满洲里天天死人,听说城里有一处叫什么藏香阁妓院的老鸨子从隔离区里跑出来了,警察在满洲里到处搜查她,至今也没找到,作孽呀!” 说到这里,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要不是清政府聘请你父亲到满洲里负责瘟疫防控工作,说什么我们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到这种地方来。”
听了母亲的话,美茵瑟回转过身看着妈妈笑着说:“妈妈!您不会扯爸爸后腿吧!” “亏你这么说!你是看着的,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不支持他工作了!”美茵瑟放下手里的鸡蛋,甩了甩手上的水,在厨纸上擦了擦,走到妈妈的身后,抱着妈妈的腰撒着娇儿说:“我们的大天文考古学家草间小眷是伍连德教授的贤内助,是爸爸的好帮手。” “就你嘴儿甜!”母亲看着美茵瑟笑着回敬道。
餐厅里,母女俩隔着餐桌相对而坐,美茵瑟带着欣赏的目光望着母亲,刚刚步入中年的母亲看上去依旧显得年轻漂亮,鹅蛋形的脸配上高高挽起的发式使她显得知性而优雅,常年的登山爱好让日本女性身上原有的柔婉气质中又增添了几分活力。
“妈妈煮饭像打仗!”美茵瑟低头看着盛在餐盘里有些失于水准的寿司,娇嗔地开着妈妈的玩笑。
“你就别笑妈妈啦。”母亲解着腰间的围裙回应着女儿的玩笑。“你知道,平时在国内都是阿姨煮饭,可眼下满洲里疫情这么严重,家里的阿姨来不了,我要是不下厨,看你不饿肚子才怪。”正说着母亲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瞧我们俩在这里傻坐着,餐具都忘记拿了,茶也没泡。”母亲笑着站起身来说:“我去取餐具,你把茶拿来。”
母亲走进厨房,拿上餐具,还没等离开便听到美茵瑟尖着嗓子连连惊叫。 女儿叫声让草间小眷心里一惊,她赶紧跑进餐厅,见美茵瑟立在餐桌前,穿着白色紧身牛仔裤的两条腿在瑟瑟发抖,低着头,大瞪着两眼,直愣愣地盯着餐盘。
草间小眷急步走近餐桌,一时间,她呆住了。只见两个餐盘里面各放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母女二人圆睁四目,万分不解地看着对方,紧跟着她们绕过餐桌,彼此抱在一起,紧张地环视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窗外,雪依旧下着,一朵朵闪着银光的雪花聚集在窗玻璃上静静地看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