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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诞生之129闺女
小姑娘尚赐水抽抽搭搭边哭边说，那泪水就像下雨的房檐流水似的源源不断。石黄菊伸手摸摸，柴锅里热过的饺子现在也已经凉透了，便在火炉子上放上炒锅，淋了几滴油，蹲下来给她煎早晨从公婆那里端来的饺子。
小姑娘眼巴巴的盯着在锅底上吱吱作响的饺子，泪珠儿才渐渐止住，哽咽着问：“小婶，你留下我给你做女儿好不好？我保证听话，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肯定不会惹你生气的。等你生了小弟弟，我就帮你哄孩子。我可会哄孩子了，保证让他一声也不哭，也不让他烦着你！”
小姑娘就蹲在炉边，有些急不可耐的要过石黄菊手中的筷子，低声的说：“小婶。不，妈！你不用管我了，我什么都会，能够自己喂饱自己。”
石黄菊被一声“妈”惊得险些坐个屁蹲，连忙制止她不要这样叫，心里却有种异样的甜蜜感觉。大概其中就有忍耐了杨树芝这么多天后，却突然来个釜底抽薪归化了她亲生女儿的幸福感。她忍不住笑起来，指点着小姑娘说：“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嘛？”
因为石黄菊不让她叫妈，小姑娘扑楞扑楞的眨着大眼睛又有泪花闪烁，连夹到嘴边的饺子似乎都不忍下嘴了。
石黄菊笑着说：“你这叫做有奶就是娘！”说完了，看小姑娘没有明白她这只是个玩笑，连忙又补救道：“快吃吧！我不是你妈也管你吃饱饭。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婶，好不好？”
小姑娘皱皱眉头，抹一把眼睛，悠悠地说：“我们拉勾。”说完，飞快的把夹起的饺子叼在嘴里，伸出手来。
石黄菊看着她一口气吃下不少饺子，端了杯水给她。她咕嘟嘟的喝下去，又坚持把锅底剩下的最后三个填进肚子里。石黄菊惊讶的盯着她问：“你这是几天没有吃饭了？都快赶上一个小饭桶了！”
尚赐水拍打着烤的暖烘烘的碎花棉袄站起身，气嘟嘟的质问石黄菊道：“小婶，你说实话！是不是因为我吃的多，你才不要我做你闺女！”
石黄菊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姑娘仔细观察着她的笑容，气鼓鼓的道：“小婶，你别笑了！你说说为什么我不能当你的闺女，有什么地方错了，我好改！”
石黄菊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你那儿都没有错。是婶错了，没能生你这么个伶俐的闺女。”她说着话，抬头看到窗外尚良正跑进来。
尚良正一进屋，尚赐水就像只见了大花猫的小老鼠，悄悄的躲到角落，怯怯的喊了声：“老叔！”
尚良正看也不看她一眼，气喘吁吁地问石黄菊：“你那里还有钱吗？先给我点，文钊媳妇要生了。”
石黄菊便打发尚赐水出去玩，在抹布上擦了手，走向炕尾的衣箱，询问到底是怎么情况。尚良正说他也不是十分清楚，大概是丁俏伶还没到预产期，这就要生，文钊急急忙忙的来接产婆秀华嫂子，又怕有万一，知道今天习惯都在尚北沃家里聚会，便过来通知一声，顺便想要张罗点钱应急用。
石黄菊从箱底里掏出两卷钱，这是尚良正上交的工资和她自己的私房钱。尚良正看了看，只接过一卷，揣进口袋里。石黄菊紧皱着眉头说：“把这也拿上吧！我不是自己要存的，这都是家里人给的压腰钱，是防备万一的。”
尚良正知道她有些误会，便说：“咱家也要过日子，都拿走了，咱们不也没法过了。这文钊的情况你也知道，借给他的钱，暂时就别指望他能还了，至于将来几时他能发达了，还不还的还得看人的良心。”
“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石黄菊小心翼翼的又把私房钱用一块绣花手帕包裹起来，塞进衣箱最深处，把几件衣服用力的压压后又梳理平整才盖上盖子，上了锁。
“实话实说！”尚良正拿了钱，转身就要走。石黄菊又拦住他说：“我跟你一起过去看看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们男人也帮不上手。上次我听她说过，因为她们结婚的事情，和他的父母兄嫂们都闹得非常不愉快，还差点动了手，好像都写了文书，约定老死不相往来呢！这种时候怕是她们也未必会过来帮忙！”
尚良正夸奖她想的周全，两人便一同出了门，一眼就看到尚赐水在大街上像头撒花的小鹿似的和一群比她略大的男孩子们又笑又叫的飞跑着。石黄菊忍不住艳羡的说：“将来咱们也生个这样的闺女多好！”
尚良正皱皱眉头说：“疯丫头！”
石黄菊道：“老传统，老封建！你要生儿子，有能耐自己生去。你看这群秃小子们，看见就让人生厌！”
尚良正笑笑说：“咱们要生就生一对文文静静的闺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