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讲了,秋园一家到了要靠讨米过日子,但讨米终究不是长久办法,仁受、秋园一家接下来怎么填饱这么多肚子呢?
仁受还在关押,一家人除了吃饭整天就在大路上看路的尽头,盼望仁受能早日回来。
而在这期间第5个孩子田四出生。
第7天上仁受回来了,秋园看着沧桑憔悴的仁受忍不住哭了。
转眼间,冬天到了5口之家,仅有一场破棉絮,仁受提议有一外甥欠自己的钱就没还过,可以去他家里看看能否救济一下。
秋园带着之骅去了,一进门没提还钱的事儿,外甥立即明白了,没开口马上就做了一桌饭菜。
秋园母女饱餐了一顿,外甥又给母女抱来一床棉絮。就在一家人欢欢喜喜用了这棉絮后的几个晚上,被跳蚤咬醒了,一看棉絮中密密麻麻跟芝麻一样,全是跳蚤。
一家人体无完肤,浑身上下全是红点,不睡觉了开始捏跳蚤,之后的每个晚上都起来捏跳蚤才能睡觉。
富有富的活法,穷有穷的活法,一家人就这样,今天靠乡亲们的救济,明天靠子恒寄回家的工资,算是把这个冬天熬过了。
但就在这冬去春来的日子里,子恒一连4个月没给家里寄钱,也没给家里写信,恰逢洞庭湖发洪水,而子恒刚好在那边教书,仁受秋园在家里十分担忧子恒的安危。
秋园在家里越想越怕,整天坐立不安,再三考虑后决定自己去找子恒。
她靠着一双包过的小脚,一走十几里路,走到后面,一双脚又红又肿,一碰就钻心般的疼痛,当爱子心切她必须走过去。
大路换小路,土路换水路,终于让秋园走到了子恒的学校。
她站在学校的所在地,眼前哪有半分学校的影子,她只看到一片水塘,秋园心里一沉,好在这时有人过来问她是不是来找人的,把秋园带到了一个安置点,在这里秋园和子恒母子相见。
子恒告诉妈妈,自己4个月跟着组织一起抗洪,已经忘记了时间,不知道4个月没写信。
见了面之后,秋园足足躺了20天,一双脚才能够再次下地。
秋园去找子恒的这段日子里,家里彻底断了生计,眼看着吃完了最后一粒米,之骅决定再去讨米。
这一次没有上一次好运了,之骅连连受阻,还没走到门口,狗就冲过来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没有狗的又被赶走,最后一天下来只讨了一根黄瓜,回到家,把这个黄瓜切成片煮汤,又供一家人吃了一天。
日子一天天熬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全家只有秋园一个人挣工分,眼看着这最后一条路讨米都走到尽头,难不成老天爷真的要一家人饿死?
一天,家里来了个人也姓杨,之后打量赔三和田四,夸小孩子养的可爱,过了好一会儿才悠悠说出来意,他们夫妻二人不能生育,想带一个孩子做儿子。
秋园和仁受听了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低着头也不去看赔三和田四,也不看杨先生。
过了几天,杨先生又把妻子带来了,说会给孩子穿好吃好还送孩子上学,仁受和秋园依旧低着头。
等杨先生走了之后,仁受才叹了一口长气,其实夫妻两个心里都知道,眼下他们没有选择,难道让孩子跟着自己吃苦饿肚子吗?
他们决定再等一次,如果杨先生真的有诚心会再来的,过了五六天,杨先生夫妇果然来了,和秋园商量好了,决定带小儿子田四。
几天后,秋园和之骅带着田四去杨家,秋园看到杨家条件是比自家强,招待他们的饭菜也很好,心里为田四高兴,以后终于有饭吃。
秋园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把头歪到一边抹眼泪,之骅也是如此,只有不懂事的田四开开心心在吃饭。
把田四哄睡着放床上了,秋园再三恳求杨先生一定要好好对待田四,最后看了一眼田四后,秋园带着之骅逃跑似的出了门,她怕自己再看一眼会反悔。
从殷实之家到上街讨米,再到女儿一夜病故,如今无奈亲手送走儿子。秋园堪称尝尽了人间的苦。
秋园决定一个月后,去杨家看看田四过得怎样。
总算熬过了这漫长的一个月,秋园朝思暮想,天天脑袋里都是田四的笑脸,秋园带着之骅天不亮就往杨先生家赶,一路跋涉后推门进去,眼前的一幕让秋园惊呆了。
田四的手脚被绑在椅子上,打瞌睡,头上生了脓疮,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到处都是黑泥,一群绿头苍蝇正围着他嗡嗡飞。
除了田四不见一个人影。秋园冲上去解开儿子,田四醒来看到妈妈一下大哭起来,谁也不知道田四经历了什么,杨先生夫妇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踪影。
“田四,我们回家!再不来了,再不把你送人了,要死也死在一块儿”!秋园泣不成声。
肉体上的饥饿,秋园尚且可以接受,但精神上的侮辱对一辈子要强的秋园来说打击最大。
有一天晚上全家人都在院子里乘凉,只有秋元一个人在里屋,就在芝华把两个弟弟带回屋子,看了一个黑影,窜上了秋园的床,压在秋园身上。
秋园惊醒了,她拼命挣扎坐起身子,给了那人一耳光。那黑影也不闪躲,只是撕扯着秋园的衣服,之骅似懂非懂,大叫一声“爸爸。”
在仁受进屋之前,那黑影飞快起身,闪出了屋子。
秋园哆嗦着,心里又委屈又愤怒,又害怕嘴巴抖动着说“是富平”
富平是隔壁满家的大儿子。仁受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也是本书描写的仁受唯一一处,让我有些惊愕的地方。
我初以为仁受会奋起保护自己的爱人,但仁受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咬紧牙齿,浑身哆嗦,眼睛里似乎要冒出火,静静的走到秋园面前丢下一把菜刀。
“饿死是小,失节是大!绳子也好,菜刀也要好,你去死吧,没死之前我不想戴绿帽子”
仁受突然像变了个人,在名声面前,对妻子的爱护荡然无存,变得异常冷漠,是秋园认识他一辈子也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她认识的仁受,一辈子温和宽厚,不论对待家人还是外人,总是慢条斯理,即便是如今吃不饱饭。
秋园呆呆的看着仁受说了一句,“你好狠,”两行泪水汨汨流下。
之骅吓坏了,赶紧跟仁受说了实际的经过,仁受听了之后,眼神呆滞,站了一会儿,给自己一个大耳光,喃喃自语道,这日子没得过。
又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想起什么事的,握着菜刀猛地弹起大吼道“我要宰了他。”
之骅赶紧把仁受拦住,仁受这一辈子,清贫也好,殷实也罢,待人良善,为人宽厚,从不急眼,唯独把一家人的名声看得比命都重要。
到了吃不饱饭的时候,别的家都去偷公家的,仁受对家人千叮咛万嘱咐,吃不上饭就不吃,千万别去偷。
仁受因为饥饿,整个身体逐渐水肿起来,肚子上的扣子都扣不拢,脸色很差。
秋园决定买只鸡给仁受补补,他把身上仅有的钱全拿出来,还是不够买只鸡,她和卖鸡的好说歹说,家里实在穷,买只鸡是用来救命的,别人才肯卖给他。
鸡汤做好了,几个孩子的口水直流,但是知道这只鸡是给父亲治病的,又一起跑开了。
一只鸡仁受吃了两天,吃完后感觉身上舒坦一点,就是苦了秋园,不知道谁举报说秋园偷鸡,硬把秋园拖过去质询了7天。
这7天里仁受的身体又渐渐不行了,身体再一次水肿,当时有一俗语:“一消一肿,黄土一堆,”一家人掰着指头过日子,生怕真的有那天的到来。
最后的日子,忍受的身体已经肿得渗出水来,最后一个晚上,一家人围在仁受的床边,痛苦的时刻,每分每秒都显得格外漫长,熬过了整整一个夜晚,太阳再次升起时,仁受拿来纸笔写着,“别了!别了!永别了!你们要活下去!不……”。不字还差最后1点,笔从手下滑落。
最最慈祥从不打骂孩子的爸爸,真正走了,今生今世,阴阳相隔,永不再见!之骅想到这里,心一阵阵绞痛。
以后的几天,一家人都灰白着一张脸,沉默着谁都没哭。
仁受被抬到后山上埋了,秋园一下老了许多,犹如遭了雷劈的老树,不断念叨着“你就这样走了,你是脱身了,丟下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得了,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之前再怎么苦的日子,仁受都和家里人一起走过来,他把自己的尊严保留到生命最后一刻,秋园少年丧父,中年丧女,丧偶,什么样的离别之苦,她都吃尽了,饥饿、严寒,屈辱什么样的人事之苦她也都尝遍。
每一次秋园都在以为不会有更难的时候,总会受到更大的打击。
但在苦难面前,就算丈夫无心帮她承担多少,但至少有那么一位知心人和她手握手共同支持走下去,所以她从来没有丧失对命运的抗争,可是这一次呢?
这一次她失去了陪伴自己一生的枕边人,从十几岁嫁给仁受到现在,人生路过大半,剩下的路该怎么走,接下来会遇到什么苦难,他又该用什么支撑自己走下去,孩子们都还没长大,自己真的能为他们扛起一片天吗?
比起秋园,我觉得我们现在经历的痛苦苦难都不算什么,你们认为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幸福的家庭,大多相似,而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当我们面对生活难题的时候,人总得有信念,有对明天一定会更好的生活而活下去。
明天继续读《秋园》最后一个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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