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读书】 “我们仨”
《我们仨》这本书放在手边已经有些日子了,直到今天,才彻彻底底全须全尾地读完。
这本书是杨绛先生93岁高龄写的一本回忆录。那时,女儿钱瑗已经离世6年,丈夫钱钟书也已去世5年。是回忆和思念支撑着杨绛先生完成了这本小书。全书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写“我们俩都老了”,几百字,写了一个长梦。第二部分“我们失散了”。写了 我们仨在古驿道失散了的恍惚,现实和梦境的反复穿插,杨绛先生和女儿和丈夫走散了,他们去了另外的世界。第三部分是我一个人思念我们仨,杨绛先生对过去岁月的回忆,以及对亲人离世后的念想。
杨绛为什么被称为先生,最开始我也似懂非懂。后来才知道这里的先生不是男性的专用称呼,而是对于学识渊博、德高望重之人的尊称。
"先生"一词由来已久。据史料记载,用“先生”称呼老师,始见于《曲礼》:“从于先生,不越礼而与人言。”那个时候老师一般都是男性,因此“先生”一词也逐渐成了男性的专有名词。直到民国各种新思潮的涌现,人们意识到男女平等,女性开始争取自己的权益,很多“女先生”出现,淡化了“先生”一词的性别属性,先生成为男女通用的称谓。
然而,不是所有女性都可以被称为先生,只有德才兼备之人,才可以被尊称为“先生”。了解了杨绛先生的生平,你就会明白她为什么被尊称为先生。
和很多人一样,最初知道杨绛先生,只知道她是钱钟书的夫人。后来逐渐知道她是有名的翻译家,《堂吉诃德》最好的译本,是她翻译的。她是优秀的剧作家,早年创作的剧本《称心如意》,被搬上舞台长达六十多,2014年还在公演。她是才华横溢的作家,93岁写的这本《我们仨》,一面世就风靡海内外,畅销一百多万册。她是钱钟书口中“最贤的妻子,最才的女子”。
对杨绛先生了解得越多越发肃然起敬。《我们仨》这本纪实散文集,语言朴实无华,通篇真情流露,发生在“我们仨”间的生活琐屑小事,经她娓娓讲来,你就感觉像坐在一个满面慈祥的老奶奶身旁,听她用潺潺如流水般的语调,给你讲述那些细水长流的故事。
正如文中所说“我们仨,却不止三人。每个人摇身一变,可变成好几个人。”,我在阅读中已经把自己、妻、女儿完全代入,我们仨,能否也能像杨绛先生笔下的“我们仨”那样活得温暖,温馨,快乐,美好呢?
“已经是晚饭以后,他们父女两个玩得正酣。锺书怪可怜地大声求救:“娘,娘,阿圆欺我!”
阿圆理直气壮地喊:“Mummy娘!爸爸做坏事!当场拿获!”(我们每个人都有许多称呼,随口叫。)
“做坏事”就是在她屋里捣乱。
……
锺书把自己缩得不能再小,紧闭着眼睛说:“我不在这里!”他笑得都站不直了。我隔着他的肚皮,也能看到他肚子里翻滚的笑浪。
阿圆说:“有这种alibi吗?”(注:alibi,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
我忍不住也笑了。三个人都在笑。”
这是杨绛先生在“我们走散了”开篇记录的故事。
孩子小的时候,这是所有温馨家庭都可能会上演的剧情。
刚读这一段我一度以为是钱瑗几岁时发生的事。可联系上下文才知道那时女儿钱瑗已经50多岁,钱钟书和杨绛都已经八十多岁。一家三口都已经算是老人,但流淌在“我们仨”间的情感,是不是和孩童时一样纯真美好?“我们仨”的爱,早已逾越了年龄。杨绛和钱钟书爱情的坚贞浪漫,钱钟书一家三口间亲情的浓醇馥郁,从字里行间扑面而来,是我们这个浮躁功利的时代所缺乏的。
因为缺乏,所以珍贵,因为珍贵,所以让人动容。
木心说:从前的马车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钱钟书和杨绛,从民国走来的两个人,他们一生的目光都在对方身上,两个对文字都情有独钟的人,彼此心灵的契合,是他们的感情的“源头活水”。
杨绛先生写道:锺书每和我分离,必详尽地记下所见所闻和思念之情。阿瑗回家后,我曾出国而他和阿瑗同在家,他也详尽地记下家中琐碎还加上阿瑗的评语附识。这种琐琐碎碎的事,我们称为“石子”,比作潮退潮落滞留海滩上的石子。我们偶然出门一天半天,或阿瑗出差十天八天,回家必带回大把小把的“石子”,相聚时搬出来观赏玩弄。平时家居琐琐碎碎,如今也都成了“石子”。
好喜欢这样的“石子”。杨绛先生附在书后。“我们仨”或只言片语,或直接以素描画像。钱瑗给钱钟书的画像最多,颇多搞怪,如一幅钱钟书抿嘴图旁题:衣冠端正,未戴牙齿,赛丑。爸爸做丑态。杨绛用毛笔写给钱钟书的“中书君即管城子,大学者兼小说家,戏赠“管城”作者”。
这每一粒“石子”背后都是难以忘记的故事,都是浓浓的情意。是爱让这些“石子”变得温润多情,让翻开这本书的人,都能听到石子里哗哗流淌的情感。
整本书,都有“我们仨”生活中的“小石子”跳跃其间,光滑圆润,经过近一个世纪的打磨,已经变成美玉,留待有缘人细细观赏。
我们每个人的生活中都有很多这样的“石子”,只是,这个快消时代,一切快得似乎都来不及眨眼,不经意间,我们就把这样美好的“石子”给弄丢了。我们却留下了很多带不走的东西。
我也有“我们仨”。虽然平凡,但平凡中最动人的恰恰是在一起时的从容与平淡,欢声与笑语。像杨绛先生一样,我想用笔,把这些动人时刻,记下来。
丈夫钱钟书先生和女儿钱瑗去世后,杨绛先生说,三里河的家已经不是家了,而不过是一个住所,一个客栈。。她说:“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现在,只剩下了我一人。
读到这里时,我已忍不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家在哪里?有他,有她的地方,都是家。他和她都不在了,家,就在回忆里了,在文字里了。所以杨绛先生在回忆里去寻找他们,在文字里让他们复活。
活在当下,珍惜“我们仨”在一起的每一刻。
当经历了非典,经历汶川大地震,经历了新冠病毒,迈过不惑,奔向知天命,更加珍惜的,是相遇相知的爱情,亲情,友情。人世浮沉,世间悲苦,都研磨成一本风轻云淡的书。世间繁花落尽,我自看云卷云舒。
杨绛先生也已离开这个世界七年多了,他们仨在另一个世界再次相聚。他们的故事还在这个凡尘俗世让更多的人陷入沉思。
“我们仨”,是一粒种子。我们仨,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生根发芽,开花结果,风霜雨雪,阳光雨露,故事,都很精彩。
我在庸常的日子里,记录下我们仨不庸常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