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上三竿头的时候,晁午六在蓝天集团职工医院门岗等来了周哥。周哥穿着黑色中长棉衣敞着扣子,手里拎着塑料袋,鼓鼓囊囊也不知装了啥。
“医院有些变化了啊。”周哥看了看四周对晁无聊说。
“没啥啊。也就是将出入口重新规划了一下。现在私家车多了,要规范人车出行安全。医院天天人来人往的,这可马虎不得。”晁午六随口说了声。
“周哥,事情办完了,要去你单位转一转吗?”晁午六说道。
“我听说电石厂弄了个工业遗址?正想过去瞧瞧是啥样呗。”周哥一听来了劲头。
虽说周哥好歹在这块地方工作了十几年,但是他是个实在人。工作时,每天除了上班,就是过吃饭、睡觉两点一线的平淡生活。老婆孩子在乡下,所以休息时间都跑老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对他来说,还是人头不如老家熟稔。几个要好同事来自五湖四海,那年萤石厂停窑时,一起办了退养手续,都纷纷回归老家。晁午六是他唯一个在城里,可以找到的落脚地儿。他俩是同村本家。又是同在矿区工作过,一前一后出来的。在人生地不熟地曲城,自然更亲近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那几年,周哥在矿山工作,没少让周妈担心。周爸退休回江郎城了,她就更加牵挂惦记他了。晁无聊到了矿山工作后,周妈心里一块石头有了着落。哥俩在一起,好歹有了照应,有事可以相互帮衬着。
周哥,小时候头脑壳受伤,落了口吃的毛病,没少让他在生活中受罪。那时,矿工工作劳累,井下生活又枯燥。所以总有痞子气的人,拿周哥开涮、调侃。他年轻气盛,说不过他们,总冲动打架。有时气不过,下班了,就拿菜刀砍人,逼得人家一溜烟跑。那些家伙,坏透了,不休停地刺激他。这让周妈挂心不已。
周哥对我很好。从小玩到大,有好东西总先想着我。他很聪明。上河边钓鱼,或下河抓虾、捉黄鳝;春耕的时节,跟着犁田黄牛的后面“捡”泥鳅,他总是有办法比别人弄得多。这让小伙伴们佩服不已。有时候,他也是孩子王。每回去钓鱼、摸螺丝、抓泥鳅,小伙伴们总是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后面。
周妈,很是自豪。老是对她小孙子讲他爸小时候那些河里摸鱼抓虾的趣事。
周哥,也很会来事。或许,他知道自己的软处;或许他自己觉得内心深处的不踏实。他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认真细心极了。偶尔,他会殷勤地跟班头套近乎,送点土特产、自酿白酒、找个理由约出来玩啥的。
晁午六,有时候在想自已是不是该学学周哥这点机灵劲。他喜爱独处的性情,或者说是那种不太以独处为苦的性情,老是让人觉得不合群。但是他这份自我寻思,往往会顷刻间消失地干干净净。与事相比,他更喜欢一个人默不作声地读书或全神贯注地听音乐。只需一个人做的事情,他可以想出很多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他觉得,若想好好地活下去,不是离开现在的人群,也不是离开现在的生活,而是应该从当下的生活中寻求出意义才行。无论身在何处,我们只能从我们自身寻找或获得幸福。
周哥是幸运的。他今年在蓝天集团这艘“不沉的航空母舰”大船上顺利退休了。每月4000多块退休金,在江郎城的乡村足以令人羡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