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妈以前跟我说过，没有人会永远生活在甜蜜中，各有各自的苦恼，要是觉得苦就想甜的，要是没什么甜的，就想想比自己更苦的，心里就舒服了。
母亲的阿Q精神帮助他在这个贫困的家庭里开怀了许多。
我现在正在努力想我和家辰甜蜜的过往，可为什么都掩盖不住此刻酸楚的心呢？家辰，不是为了我，为了你爷爷，你都回不来吗？
家对门的小孙子顺着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喊：“爷爷，当兵的，大官来了，大车轰隆隆开来了。”
我连忙跑出去向街头那望，不远处一片尘土绕在半空，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从尘土中冲出，朝这边驶来，心脏忽然砰砰跳动，速度越来越快，是不是他回来了。
车子在脚边刹住，车门打开，黑色皮鞋，一身军绿的男人从车上跳下来，是家辰，他高了，壮实了，也黑了许多，像个男人了。
“家辰。”我不禁唤道：“你回来了。”
家辰点头，看了我一眼，快速朝屋里跑去，我小跑紧跟着。
“祁爷爷，家辰回来了，家辰回来了。”我大声喊，心中激动难掩。
爷爷站起来，手中的日记本掉落在地上，他替他的战友高兴，也替他欣慰，连忙扶坐起躺着的祁爷爷，祁爷爷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昏黄色的眼眸中满是泪光，一只手伸出去。
家辰快步过去，“噗通”跪在地上，拉着祁爷爷的手，埋头其中呜呜痛哭。
我跟着哭，爷爷抹眼泪，护理员将头瞥向窗外，眼中也是闪亮亮的。
爷爷走向我，原本瘦高的身躯好似弯曲了很多，他揉了揉眼睛，低声问：“你叫回来的？”
我心虚，目光有些闪躲，我能勇敢地直面母亲的无奈，却不敢忤逆爷爷，他一定会认为我不听劝告，自以为是。
可爷爷却拍了拍我的头顶，笑容和蔼：“丫头，好样的。老祁的话不能听。”
家辰抱着祁爷爷哭了一阵儿，护理员过去，在家辰耳边低语了句，家辰眼中闪过震惊和悲痛，他轻声安慰祁爷爷，慢慢将他的身体放平，祁爷爷很累，才躺下就闭上了眼睛，但手还一直紧紧抓着家辰的手。
家辰慢慢地抚摸着祁爷爷的额头，一下下的抚摸着，像小时候家辰生病，祁爷爷抚摸他的额头那样。祁爷爷的眉头慢慢舒缓，手也松开了些。家辰将祁爷爷的手放进被子，又掖了掖被角，站了起来，“秦叔叔，咱们出去说，爷爷的病情我需要了解一下。”
护理员点了点头，二人去了隔壁房间。
爷爷跟我坐在客厅沙发上，半个多小时后两人从房间出来，家辰的眼睛很红，应该是哭过。
我站起来走向家辰，却只是唤了他的名字，便不知道继续说什么。家辰很深地看了我一眼，走到爷爷面前：“李爷爷，我想正式向您提亲，希望您能把李卓许给我。”
……
我从民政局是怎么回的家呢？好像是请假赶回来的哥哥专程开车跑过去凑热闹，然后以“小别胜新婚”的幌子把我从祁家辰的车上拽下来塞进了他的国产小轿车，路上还一直强迫我发表“获奖感言”。
能有什么感言，我能说我是被逼的吗？
从我和家辰确立了恋爱关系那会，我总是盼着哪天能正式嫁给他？想着婚礼不要隆重，但一定要有特点，省钱是一方面，主要是怕祁家辰嫌麻烦一甩手不结婚了。我们结婚后，如果他喜欢我就去工作，如果他不乐意我就在家相夫教子。可谁想到事情变化太快，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们两人走了相反的路。
这次的结婚证我知道更多的是为了完成祁爷爷的心愿。爷爷虽然表面上说他没意见都听孙女的，可他这专制惯了的老头子怎么可能全听我的？
当时我只是反映慢了几秒都恨不得用眼神“杀”了我，要是我敢说出一句不同意的话来，估计以后就别姓“李”了。
晚饭祁家辰来家里吃饭，饭桌上说了祁爷爷的病情，非常严重，多个器官衰竭，全靠着一口气撑着。护理员的建议是马上送医院，可祁爷爷坚决不同意，谁要是敢动他，就“咬舌自尽”。
祁爷爷跟我爷爷一样，当过兵的人都有股子犟脾气，说不行的事，坚决不能去做。
本来护理员是想着给祁爷爷输一些助眠的药物，强行拉去医院的，可他毕竟不是直接亲属，要是去了医院真有个三长两短或者需要签字拿主意的事，他没那个权利啊。他希望祁家辰回来，可这老爷子又犯“倔”病了，坚决不能将病重的消息告诉家辰，免得影响特训，整得他两面不是人。
终于盼到祁家辰回来了，主心骨有了，这去医院治疗的主意也就定下来了。
祁家辰端起一杯酒，“我承认跟李卓领证是我自私的想法，请各位放心，李卓如果不真心跟我，我一定不碰她，等爷爷百年之后就离婚，财产我一分不要都给她。”
爸爸脸色微变，瞅了瞅我，又瞅了瞅家辰，“我就这么一个闺女，虽然从小没享受过什么好，但也是跟宝贝一样待着，你要是觉得对不起她，离婚不离婚这事……”
“李建国，闭上你的臭嘴。”爷爷将筷子啪地一声拍在了饭桌上，“会不会说话？不会就给我装哑巴。”
爸爸不敢再说话，仰头喝了一杯白酒。
“小子，我跟你喝一个。”祁家辰受宠若惊的端起酒杯站起来，轻轻靠低碰了碰爷爷的酒杯，爷爷挥了挥手让他坐下，“你爷爷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他唯一的孙子能够结婚生子，祁家人丁兴旺，你在后半辈子能有个可亲可靠的伴儿，我呢，没你爷爷有学问，也没他见识多，会讲大道理，但是我知道一个道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