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有些时候我很愧疚。
在大学里,我所见到的都是比我热情、比我有目标、比我家境好又比我努力的人,我比不过。
但在村里,那些和我同龄的,又都比我更适应社会、更务实独立、更能低下身子去做些什么,我比不过。
我感觉我的十九,我的十八岁之后应该也是独立的,像一些村里的同龄人一样挣着钱,至少大部分养活自己;但我又想像我身边,我日日身边的同学一样,无所顾忌地向家里要钱,父母无条件给与所有,潇洒地去吃去玩去追求一些精神层面的享乐。
但我两个都没做到。
我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成年之后的馈赠,也不满意无法满足我进一步享乐的限制金钱数额,但我又无法脱掉孔乙己的长衫,我也无能去用自己获得报酬。
我既愧疚又渴望你们明白我的愧疚,然后让我心安理得地享受一切。
这是十分卑劣的。
但现实我所能及的报酬我都用力去争,一些其他的,我很无力,我像你们一样无力。
但无力是没有用的,悲伤也没有,同情也没有,痛苦大抵是有些意义的。
我有段时间十分同情你们,同情我自己,我们活得如此艰难、如此卑劣,如此怀疑、如此不坚定,我连长久的爱都可能在一瞬间推翻,更别说生命与意义。
但我决定不再同情你们,同情我,我要爱你们,爱我自己。但是我想我还是不够坚定。
我们既无法直接缔结纯粹的利益关系,又无法全然贡献爱意,像无数个秘制的网,困得我难以喘息。
但我到底在哪?我于你们是什么?你们应该于我是什么?在不同的年龄,不同的时期,不同的场景下是否又有变化?
我总不想,不敢提及,连写都不要再写,关于你们真的爱我吗?你们有多么爱我?一直会爱我吗?
我为了避免自己怀疑,我早已立下戒言,不需要被爱,我只需要去爱。
但我还是不安,有时候还是会有期待。
但爱这个词对于十九岁的自己好像已经很幼稚了,许多人可能说,这是小孩子的问题。
好了,就像是爱的戒言,为了独立,我好像也必须戒断爱了。
但我始终很恍惚,我其实不明白我的出身我的经历我的学历我的年龄我的一切的一切的加起来的一个人,一个这样的人,应该做些什么。
这一切都是我独创的,整个我都是我独创的,前面的人没有走过,后面也没有相同的人,我一个孤寂的,底层的,好学生式的,中等的,思想型的自我应何去何从,其实也不过是这样的路走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