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山歌 13

现在回顾过去,我发现我是如此的幸运,一路上都有很多帮助和温暖我的人,我想他们都会一一地出现在我的文字里。

这是一种铭记,更是我发自内心地感激之情。


我重回学校以后,陈军就不辞而别,虽然我知道他们家住在哪,但我没有那个勇气去找他,怕伤害他的自尊心。没有了他的关心和照顾,在桂林的生活我再次变得孤零零的。

每天的生活是白天上着六七节课,中午两个小时的导购和培训工作,其中一半的时间是花在来回的路上。周末两天在小磊的文印打字店打字,晚上和其它同学一样,晚饭后上二个小时的晚自习,有时候在图书馆里度过的。

我没有太多时间和老师同学们交流,在老师眼里我和其它学生也没有什么区别。这些同学都是没能考上大学的高中毕业生,他们高考受挫以后的学习状态也不是太好。有的人比我还笨,有的压根就没有好好学习,成天参加各种活动和上课玩游戏。

和他们相比起来,我要忙碌和充实很多,慢慢地,我发现他们好像是为别人在读书,花着家里的钱就要完成家里的任务,也是为了完成上大学的一段旅程而已。而我是为了我自己而读的,也是为了读书梦而读的。

刚回到学校的时候,我还特地在桂电大门口拍了几张照片,寄给他们,我重回校园不仅是我的一件大事,也让家里人很欣慰,大家很受鼓舞并为之振奋。

爸爸现在一边照顾着家里,一边在附近找些需要石匠的活,在我们的通信过程中,我妈永远是一个禁提的话题,就因为当时他们没有及时告诉我,也没通知我赶回去。也许是怕我年少经不起打击,不忍心让我直面那失亲之痛。也许是他们觉得我离家那么远,我回去又能怎么样呢?

他们哪里知道,我和母亲的命其实是互连的,不仅是体弱多病的她,还坚持要生下我这个女儿,而是因为在这我们这个大家族里,女人才能真正给这一家人带来幸福,才能改变这一大家族的命运。

也许这是迷信,也许这就是家族的宿命。经过四代人的努力,我妈几乎是用她的生命养育了我,养活了这唯一一个女孩,直到让我走出大山,她才离去,享年四十八岁。

已经结婚的大哥经过奋发努力在岗学习,在农业银行的体系内从偏远小镇考到了市里面一个分行,这个难度不压于再考一次大学,他们的小家也搬到了市里面生活。

晓辉在我离开的那个学期,成绩掉的一踏糊涂,他有过想放弃上学的念头,还是母亲的哭骂挽救了他,阻止了他的想法,我妈说我们家已经有一个玉宝辍学了还不丢人吗?而且说即使他不上学也治不了她的病。

母亲走后,晓辉彻底地跨了,他知道他是她最疼的儿子,自从大哥大学毕业以后,家里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在家里最为困难的时候,我的辍学也是为了成全他能继续留在学校。

没有人知道他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和痛苦,成天在校郁郁寡欢的晓辉,经常不上课,要不就在宿舍里睡觉,要不就是在谈女朋友。这个样子应对高考,自然那一年的高考落榜了。

我知道他从初中开始,就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她,喜欢他的善良喜欢他的忧郁,加上母亲的离去,他更需要女性的关心,谈女朋友也是正常的。

我初中同学小兵和晓辉是高中同班同学,他考到了桂林来以后,给我讲了很多晓辉的故事,从他的口气里,有叹息也有不理解,让我一个妹妹在外面这么苦,而他还在学校里不好好学习。

我对小兵说,我能理解晓辉,他心里藏着太多的悲情和不幸,我妈多年的病痛,家里的贫穷,大哥大学后家里人对他的期望,加上后面母亲的离逝和我的辍学,这些都像一块又一块的石头,从小就压在他的身上。

他背走了我身上所有的不快乐,他帮我扛了我应该扛的那些希望。

当他知道我辍学后没有放弃读书的梦想,这也鼓励他重新站了起来,积极备战高考。这一年,我们同时走进大学的校门。


恰逢中秋节和教师节快到了,我去东江批发市场那边去买些贺卡,准备寄给一直垫记我的老师和同学们。

没想到我居然找到了一门生意。我发现那里有太多太多精美的明信片,于是我拿出一个月的生活费买了一大袋扛回去,除了寄回去的之外,我打算把这些卖给学校里的同学,刚上大学的同学对老师都心怀浓浓地感激之情。

就这样我一次又一次地跑东江批发市场,每天下课后的晚上,我跑遍了桂林的好几所大学,卖的最好的居然是初中毕业就上的卫校和旅专,因为我的那些已经写好的贺卡上,娟娟字迹和款款感激之情,打动了很多心怀感念的学生,而且他们比那些本科院校的学生好忽悠一些。

中秋节教师节过后,很快又是元旦和春节,凭着我的销售技巧和好看的字体,就单单卖贺卡就挣了两千多元,这可是从每一张里挣几毛钱累计出来的。我看宿舍外面有人卖衣服鞋袜什么的,应该都不及我挣的多,看来销售不仅讲技巧,还要会看什么时机、选择商品和精准选择购买的对象。

我明白了,会销售是一个人生存的基本技能,也是一门手艺,这在我后面三十年的职业生涯中,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多年以后,我还对着老板喊出了那句话:“只要给我机会,狗屎我都能卖出金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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