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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 secret we met —
In silence I grieve,
That thy heart could forget,
Thy spirit deceive.
If I should meet thee
After long years,
How should I greet thee? —
With silence and tears.
——Byron《When We Two Par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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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逝》是以真实历史为基点的,看似围绕物理所这一小切口展开故事,实则包含了对那一时代下的学子求知之难、尤其是围绕女性的生活、求学、工作等面对的一系列机会的不平等与社会偏见下难上加难的处境,展开了深刻的剖析,从细微处得以见广大。
顾静薇的原型是中国近代最早的物理学女博士顾静徽女士;瞿健雄的原型是有“东方居里夫人”之称的吴健雄女士;丁奚林所长的原型是物理学家、剧作家、教育学家丁西林先生。
民国二十四年,暮春初夏🍃
中央研究院物理所唯一的女研究员顾静薇,迎来了脾气颇难对付的助理瞿健雄,而她们的所长丁奚林也正埋首于科研与剧本的双重困境。
正值朝不保夕的乱世穷途,旧者已破,然新者未成。这一对年轻的物理学双姝携手抗拒随波浮沉,也在短短一年的共度时光里,影响了彼此的一生。
她的乐观并不与生俱来
而是经历过众多选择的乐观💃
岁暮的飞雪簌簌扑过,薇草在渐近的春色中悄然生长。
想说的是:顾静薇,这个角色,张力太强了!她是能把你一秒带入老上海弄堂里的婶婶;也是瞬间端起红酒杯带你摇曳在留声机悠扬低沉音乐中风姿绰约的精英知识分子;她可以一丝不苟的做研究、改作业,也可以想生活中的你我一样,赶在星期天集中打卡相亲,她像极了生活中那些忙的焦头烂额,但又不愿意将就自己的人……
她专精于学业事业,也并不会因此消减对丰富生活方式探索的热情;她之活泼明朗、俏里盈笑,同见证于轻快的口哨、杯中的红酒,以及天上耀眼的繁星。她吹着口哨唱着歌,浪漫洒脱中既有成熟知识分子的睿智和韵味又透着小女孩儿般的可爱,连极度理智的瞿健雄都不禁好奇:你这么好,怎么还为找对象发愁?
她是个乐天派,可能有遗传(因为她的祖母就是天生的乐观派)的原因,但我更愿意理解为,是经历过众多选择经历过后,属于聪明人的自我保护和对这个社会的适应。在顾静微明媚、勇敢、爽朗的性格中,我却在其中看到了她乐观背后难以掩饰的一点儿悲观。
其实每个人一生下来就开始适应这个社会,每个人的适应方式不同,造就了每个人不同的人生。
静薇本质上和健雄是一类人,她们的底色是勇敢。但健雄勇敢得很干净、很纯粹。顾老师在纯粹之上可能还会有一些牵绊的人和事——如果她完全不想这些,或许可以走得更远,可她认为这些人或事对她来说很重要,所以她情愿牺牲掉自己的一些前路,也要顾及和抓住这些牵绊。
她的家境并不殷实,因此也会给自己造成一部分自卑感;但即便双亲早去、即便继母对她所望不过是做一株安静不起眼的草,这样的静薇仍然选择以昂扬的姿态生长——她的那一点软和怯,多数时候都是藏起来的。
那些自我怀疑是藏在自信后面的。
她一直被各种困难和挫折往下拽着,但她会试图挣脱这些,她在努力表现成一个小太阳——就像月球,一直有一面是没有阳光的,但她依然为了遇见光、散发光努力着。
静薇已经不是健雄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状态了,在经受了一些挫折后,虽然依然在做很多发自内心喜欢和认同的事,但与此同时也很放弃嘞很多不得不放弃的东西——她在妥协中坚持着,她矛盾但又自洽。
她散发出的光,让绿意在渐生的春风中不断绵延🌱
很多人都曾一往无前的坚定过
但只有少数人坚持着🏃♀️
瞿健雄的原型是有“东方居里夫人”之称的吴健雄女士。她曾在胡适担任校长的中国公学读书,胡适视她为璞玉,在她毕业前夕赠言:“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她让胡适始终以有这样一位学生为荣,她就是吴健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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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家这一代皆属“健”字辈,兄妹几人的名字则按照“英雄豪杰”的次序排列下来,吴健雄由此得名。
尽管曾为太仓州学贡生的祖父有些意见,但她的父亲吴仲裔坚持保留了这个名字:“当今的中国女孩,多显出一些男性的阳刚之气,又有什么不好呢?”
有趣的是,大名如此刚烈,吴父所取乳名却是 “薇薇”,多少增添了些女性的柔情。“薇”虽然是不起眼的小草,但却可以食用且为百姓所喜爱;对于人而言,
“即便平凡不起眼,但也要做一个有益于民众的人”。
这是父辈对她的期望,也是她今后人生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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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研究院物理所核物理实验室算得上是吴健雄学术路的转折点,她在这里遇到了人生中的另一位贵人:顾静徽。顾静徽是这个小小实验室的负责人,同时她也在两所大学兼职授课。
不到一年时间,局势急转直下,顾静徽实在不忍心吴健雄在这个动荡的时局下、在暗无天日的实验室中生生埋没自己的前途,于是主动提出帮她联系自己在密西根大学的老师同学,推荐她去留学。
最终在叔叔吴琢之的资助和顾静徽的促进下,吴健雄顺利踏上了去美国的路。捏着手上的二等船票,这一出走就是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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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中的扮演者瞿健雄,她一出场就传递出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凛冽感。但她也是曾经那个被我们弄丢了的率真、敢想、敢说、敢做的年轻人。
她勇敢的很干净、很纯粹,没有牵绊,是那个有梦想就一定要坚持的人、是那个坚持做正确的事而力排众议的人,她像一支箭,一方面有锋锐的意气和出特的才华,另一方面,也暗含了一往无前的意味。她是一直拉满弦随时准备蓄势待发!
我们喜欢这样的人!她是一个目标性非常强的人,对于周遭发生的事,她都没有关注到。至少在她很年轻的时候,她没有太想过做一件事是要把所有困难前置以后再去考虑要不要做的。
始终相信一句话:天渡者自渡者。只要你自己足够想做一件事情,并为之倾注一切的时候,会有人帮你的!
女性科学家要走的毕竟是一条荆棘路:原形中的吴健雄女士因为自己的女性身份,她无缘去曼哈顿计划的核心基地工作,被迫离开伯克利加州大学,终身教授职位比一般男士晚了几年……
也许正是因为自身的经历,她非常注重利用自己的研究成果解决现实的女性问题,譬如利用原子核物理新技术揭开了镰型细胞贫血症的成因;也非常注重对女性科学家的关切和鼓励,和穆特日、莎瓦·娜莎等女性科学家们都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她验证了物理学上的宇称不守恒,却也以一己之力建立了“男女之间的宇称守恒”,和她的偶像居里夫人一样,证明了女性也能够站在科学成就的顶峰。
剧中的瞿健雄也遇到了一个同类、一个大她12岁的前辈,她从她身上,看到了解决这些问题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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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吐温说:
Whenever you find yourself on the side of the majority, it is time to pause and reflect.
每当你发现自己站在多数人一边时,是时候停下来思考了。
社会的大多数总是告诉你,人生应该这样做、那样做,他们告诉你的永远是你应该做的,而忽略了你想做的、你要做的。那些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很少有人告诉你。那些最珍贵的东西往往是需要你自己深思熟虑、一往无前坚持和探索的!
Don"t give up your imagination.When the imagination had no after, you can also exist, but although you living dead still.
不要放弃你的幻想。当幻想没有了以后,你还可以生存,但是你虽生犹死。
人生,之所以有意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我们既能感受到切实存在的东西,更能幻想创造出那些生活中没有而通过自我构想创造出来美好世界。
人生数百年,这是规律,是我们谁都无法回转的大自然的规律,但选择怎么活?是我们每个人能够自己决定的。锚定一个目标,一往无前,延长生命的尺度,因为做正确的事,永远不会错!
时间的尺度是相对的
应该对未来充满信心才对🌻
这是剧中静薇祖母的“时间相对论”。《春逝》通过静薇与健雄对时间的长与短的三次不同感受,探讨个体对理想信念的追求与如何看待时间的尺度。
用她的话讲:“妇女解放都几十年了,才见到一个女博士,实在是不甘心,可换一种想法:几十年对一个人而言很长,放在几千年的人类历史中,却是短短的一瞬,时间的尺度是相对的,我们应该对未来充满希望才是”。
苏联作家帕斯捷尔纳克所的至理名言。
“人不是活一辈子,不是活几年几月几天,而是活那么几个瞬间。”
当他们在挑战不可能、在和另一个自己抗争的时候,俨然已经唤醒了一种新生,或者让平淡的日常生活充满新的可能。
十年很长,是因为你拿它和一个人的一生相比;但和宇宙的生命、学科的历史相比,十年短暂得微不足道。不是吗?”
有时候我们坚持做一件事情,或许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能够预判到:我们仅有的短短几十年,根本不足以完成。但我们依然坚定的选择,因为,我们做了,可能做不成;但因为我们做了,有人看到了,所以更多的人开始做这件事情了!这难道不也是价值所在吗?
一如剧中瞿建雄想要更换研究方向的时候,顾老师对她说的那一番话:“没有老师、没有战友,也没有战壕,你还是愿意做这件事请吗?”其实在当时,这件事也没有可以参造的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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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曲健雄斩钉截铁的说:我还是要做这件事情。我们要相信自身的努力有意义和价值:
“每个人的现在,都是由无数的前辈走出来的,你也会成为别人的长辈。”
无论从什么尺度而言,每一个人的一生,每一个瞬间,每一种努力都不是无用的,不要用此间成败定义一生。虽然有些付出和努力短时间内收效甚微,但我们依然坚持,依然争取,因为那就是我此刻想要做的事情,是我为自己订立的使命。从精神意义上而言,有人在坚持我的坚持,“不孤独”就是途中最重要的力量。
在困境中依然坚持
多数可不等于正常🍃
从康奈尔大学到耶鲁大学再到密歇根大学,作为极少数的亚裔女性,坚持读完物理学博士的顾静薇是坚韧的;参加了三四次庚款考试,虽为“送个女学生出去学物理有什么用”的偏见而流泪,但仍坚持物理研究的瞿健雄是坚韧的;担任物理所所长、为捉襟见肘的经费而终日奔波,却坚持科研工作和戏剧创作两手抓的丁奚林也是坚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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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有一幕,三个人坐在场中的三把椅子上,通过快速的身份切换,轮番呈现了他们面临的困境与坚持:
顾静薇赶回老家医院探望生病的祖母,却被护士刁难是35岁还不结婚的老姑娘,她正色反驳:“你把我的名字写错了,不是人微言轻的微,是薇草的薇。不结婚也不是病。”
瞿健雄递交报考庚款考试的材料,被工作人员轻视奚落,她干脆地接过话头,掷地有声地复述了报考要求和自己上一年的分数,问:“现在,我可以报名了吗?”
丁奚林在寒风中搓着手陪着笑,为物理所的经费四处“化缘”,得知对方要求漂亮的女演员或者女研究员陪吃饭时,厉声怒斥:“你想都不要想!不要看不起人好伐啦!”
就像顾老师说的:我们要坚持物理学的研究,世人的眼光或许分男女,微小的原子与核子却不会。我们的努力终究是能被看见的。”我们要重视个体的需求:“多数可不等于正常!”
Girls help girls👯
双向奔赴的情感,才更美
那些女性被围困的状态与时刻,在剧中真正成为生活的褶皱:那是静薇屡屡不顺的相亲之路,是健雄尽管考取第一名却因为性别被迫将留学资格拱手让人的愤怒,也是物理所中从来没有的女厕所,是按男性身高准备的椅子,是女性获评优秀教师而奖品却只有领带……
与这种克制相对的,是温和而坚定的抗争。《春逝》没有为两性设置正面冲突,也没有激烈愤慨的摇旗呐喊,而是通过女性同盟的力量,实现女性的自我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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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款考试屡屡因性别受挫的健雄一度想要放弃物理,静薇徐徐开解。她承认前路多艰,“但是我们多走出一步,后来的人也就能走更远一步”。而健雄则会告诉静薇,薇草虽矮小但最是蓬勃,也是她,一板一眼教静薇跳舞,将静薇得到的领带细心改成女式领结。
在亦师亦友的关系中,静薇与健雄缔结成一个共同体,显示着在困境面前,同性间的鼓励与合作成为一种社会性的支撑力量。静薇历困苦而乐观不改,深知女性身处黑夜,仍对光明抱有希望;健雄满腔热忱,执着无畏,一腔孤勇探求真理。她们的相遇、相知、相携碰撞出别样的火花。
长期以来,男性间的友谊总被高度美化,对女性友谊的描绘则时常伴随否定和质疑。然而事实上,从古至今,对女性而言,和同性友人的亲密连结对认识自己、找到自己、成为自己都弥足珍贵。
《春逝》中静薇与健雄的情谊让我们看到女性间的友谊如何“可以提供学习成为自我的最佳条件”,也不禁让人思索在作为“快乐力”和“时尚力”得到自由和解放之外,女性距离真正的解放还有多远。
真正动人的情感不止在于顺境中的相守,而在于困局之中。即便两相分离,也要并肩作战拥有遥远的相似性。
唯有双向奔赴的情感才更加坚定,无论友情亦或爱情。
写在最后🌵
暮春之垂,盛夏始
天地始交,万物并秀。立夏,意味着夏天正式挂牌营业。当浅粉的枝丫变回熟悉的绿色,生活也重新变得明亮起来。变化无常中,春天和时间依旧在流动,一同流淌到充满希望的夏天。
卧一枕海棠风,蔷薇花也正开放,一如既往地诉说着令人动容的美好,或许爱和力量,也亦如此。我们最终,要真诚地面对和相信自己:
“我自己才是我生命和灵魂唯一合法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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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more I know about the world,
the more I know about you.
芳草漫漫 夏木成阴
愿我们始终有戏可赏
愿世间总有春山可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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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声明:
本文部分资料来自“话剧九人”官微;图片来源于《春逝》演出官方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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