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三听从了萧麻子的建议,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现成的银子,萧麻子拍着胸脯保证了苗秃子的银子在八天内给到,并尽力帮忙找温如玉要银子。
郑三得到了这个承诺,急忙下跪磕头致谢。
萧麻子扶起他说:“还有个要紧的事情,此时是八月,天气炎热,你女儿的尸首,不宜放在家中太久,明天赶紧给她找副好的棺木,找人看个日子,打发出去罢。亡人入土为安,也算你们父女一场。”说的郑三两口子泪水涟涟。
萧麻子说定此事,苗秃子感激不已。
次日萧麻子打发了保长乡邻,然后带着郑三到苗秃子这里来拿银子,郑三拿了苗秃子的三十两银子五千大钱。两口子在试马坡花了六两银子给金钟儿买了一块墓地将她埋葬。
郑婆子恨玉磬儿教唆着搜金钟儿的箱子,不管后来有没有客人,每天都要她上缴五钱银子,没有钱就痛打一顿。
直到九月,实在是在她身上刮不出什么油水,于是便叫郑三带着二百两银子,去周边穷人家买一个有姿色的女孩。
半月后,他们便在本州周家庄一户穷人家买了个清白女儿小凤儿,郑婆子日夜鞭打,逼她接客。
且说温如玉与金钟儿告别后,去省城科考,初八便考完了,考完后跟同赴科场的考生闲聊,他原本是想快点回去试马坡,只是有几个人都在夸赞他文章写得好,必定会高中,便飘飘然了,吩咐张华晚一点雇车,想要在省城闲游两三日。
那天刚吃完午饭,便听到张华来报:“韩思进来了。”
温如玉惊道:“他来做什么?”
只见韩思进进来就跪下大哭,温如玉忙问发生了什么事。韩思进便将家里遇到盗贼,他去报官,然后来省城报信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温如玉只听得到银钱被偷,便耳朵里一阵响声,昏倒在床上了。急得张华乱叫,好一会儿他才起来,一句话也没说,拉开被褥便倒头睡去。张华一夜都不敢睡觉,守着温如玉怕他寻短见。
次日温如玉让张华去买个手本,写完后便独自一人去济东道衙门求见。出门前他吩咐张华看好韩思进,别让他出去。
到了济东道衙门,管家看到温如玉的字帖,便知道他是主人的世交,不敢怠慢,亲自接见说道:“我家老爷此时在场中做监试官,容他回来后我去禀报。”
温如玉说:“我有天大的冤屈,要面见大人。”说罢,泪流满面。
管家说:“少爷不必伤感,且先跟我说说。”
温如玉便把自己来科考家中被盗的事情一一说给管家。又说家中下人韩思进行踪诡异,恐怕本州知州不会尽力捉贼,便现在想办法稳住韩思进,肯求老爷能押解他们夫妻。说罢又哭。
管家见他哭得凄惨,安慰道:“少爷是我家老爷的世交,自去年见过后,我家老爷时常念及。既然发生了这样失窃的大事,我家老爷一定会尽力帮忙的。等老爷回来,我必定跟老爷禀报。”
温如玉连忙作揖表示感谢。
管家失陪了一会儿,又出来跟温如玉说:“我家公子说:本该请公子到内室一聚,只是我家老爷家政严明,公子不敢与人私交,还请少爷到官厅内小坐。我家公子已与泰安知州修书一封,押送韩思进的事情,公子已经吩咐了历城县令,他会遣送韩思进到泰安州。”
温如玉听了,谢了又谢。说道:“小弟还有个不情之请,现在各处的货商、下场的举子,都要雇车回家,我亦要雇车回去。只是怕租车要等太久耽误时间。想要租一辆官车,工价照常付,不止公子能否允准?”
那管家笑道:“这才多大点事,有什么使不得的,一并着历城县令办了。”
说罢,领着温如玉到官厅内落座,温如玉谢辞,说就在宅外等候。
管家说:“少爷若不去,岂不是叫我家公子怪罪于我?”随即吩咐下人请温如玉到官厅喝茶。
待了半晌,管家出来,带着一封书字和二两银子的路费,说是公子送的,温如玉推辞了一会儿便收下,说了些感激的话,便回自己的客栈了。
不到半个时辰,历城县来了要了衙役,拿着押解韩思进的文书和移交到泰安州的文书,来请示温如玉。温如玉跟他们交待了一些事情,将刚才公子给的二两银子送给了衙役。
两个衙役知道温如玉是有来头的人,便认真押解了韩思进。韩思进吓得面如土色,下跪哭辩。温如玉只是挥挥手,两个衙役便带走了韩思进。
主仆两人,收拾行囊回家,路过试马坡,温如玉心忙意乱,又觉得自己现在没有银子,没脸见金钟儿,便连夜回家了。
回家后他叫来张华的老婆婆细细盘问,韩思进的女人见他不问,也没见自家男人,心上甚是疑虑,便主动跟温如玉诉说。温如玉只是不理她,在书房内写了个帖子,告韩思进夫妇监守自盗。
次日一早,温如玉便去知州那里投了诉状,这知州才刚到任三四个月,与温如玉并没有什么交情,内使看了诉状,仰着脸说:“这件事,我家老爷在数日前已经捉人去查了,衙役还没回复,你又递诉状,岂不是多此一举?”
温如玉说:“我家里被盗了,还不许报官吗?”
那内使说:“你家人已经报过了,就是一样的。按照你的道理,你家的亲戚侄子,每个人都来第一次状子,岂不是更牢靠?”
温如玉见他的样子,便知道是要几个钱,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心里本来就有气,还是仗着有济东道衙门的书字,便怒道:“我不是来送礼的,也不想花钱通关系,我就是特地来报案的。你家官府要是管,就把状子拿去,要是不管,就把状子还给我。”
一顿话说得内使面红耳赤,他不好意思的说:“我给你拿进去罢。”
说罢,便要入宅门,温如玉大声道:“还有这封书字,你看,要是可以就一起送进去,要是嫌麻烦,就还给我,我还原地送回。”
内使问道:“什么书字?”
温如玉拿出来递给他,他见是济东道官印,大惊道:“你认识杜大老爷么?”
温如玉说:“我家被盗这件事,已经跟杜大老爷禀告过了,他听了,替我打抱不平,又得知地方官不管,便差我亲自投送这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