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鹿尒
陈涓醒来的时候天还没大亮,房间里氤氲着淡青色的光,你知道的,天黑的时候从来都不是如墨般的黑。窗帘拉的严严实实,透过那布料隐隐还能看到外头的光,她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来,头有点晕,这是宿醉的后果。
昨日,大抵是说的有点儿多了。她懊恼的想。
揭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光着脚踩在木制的地板上,一步一步的走到书桌旁,把手撑在桌子上又缓了缓,才走到窗户边上一把拉开窗帘。
没有开灯,她就那样站在窗户边上,定定的站着,看着窗外,一坐坐的高楼大厦,霓虹灯已然亮起,环卫工人已经在自己的岗位上。再过一两个小时,城市又将完全暴露,用虚假的繁华来迎接每一个刚刚来到这座城市的人。
现在,淡青色的夜里,城市才是最真实的堕落。
她在那里站了许久,凉意从脚底慢慢地顺着骨头爬上去,小腿,大腿,肚子,乳房,胳膊,甚至脖颈和脸庞。
她打了个冷颤,转过身走到客厅里,客厅也沉寂在一片黑暗中,她没开灯,就沿着沙发走,视线在看到一个黑影的时候一下子顿住。
沙发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一件衣服,睡得好似不太安稳,翻了个身,衣服就滑下去了。
她转身去了卧室,拿出一个毛毯,轻轻的披在他身上,客厅里的酒味已经散了,啤酒瓶也被收拢在垃圾桶里。阳台微微敞着,风吹进来,有着丝丝凉意,她看了他一眼,眼神微微一滞,把阳台门关上。转身去了厨房,用热水壶烧着水,淘米,洗肉,菜,切碎,煮进去。转身走到客厅,窝在单人的沙发上,抱膝发呆。
谢镇阳是被饭香勾醒的,醒来的时候看见陈涓刚从厨房走出来,端着碗,看他醒来,拿起碗向他示意了一下。他揭开毛毯,坐起来,晃了晃脑袋,走到餐桌旁。
刚打算端起碗喝粥,忽的眼神一凝。快步走到门口拿了一双棉拖过来,放在她旁边,“穿上吧,凉。”
她顺着把脚放进去,像是演练了很多遍似的,她一怔,把脚一收,“谢谢,吃饭吧。”
语气僵硬的不得了。
“下午回学校?”他搅了搅饭,开口,有点儿试探。
“嗯。”她漫不经心的回答,“回去赶作业,晚上还有一个小男孩的写作课,你送我过去吧,他妈有点事,没法来接我。”
“好。”
晚上谢镇阳把她送到兼职写作课的小男孩家门口。
“早点出来,我在附近逛逛等你,出来打电话。”
“恩。”
谢镇阳看着她走进小男孩家里,他忽然笑了,嘴角边绽开的弧度像是点了一颗星星一样。
他们的关系正在慢慢转变,好像比之前好一点了。
“shit”他看见倒车镜里的自己,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
陈涓再见杨承泽的时候是元旦,见着他的时候,她一边朝着他走,一边想,“我坐了七十二个小时的绿皮,被人偷了一包烟,上了七次火车上恶心吧唧的厕所,还忍着晕车坐了两个小时的汽车来见你,你居然还跟别的姑娘站一起?”
可她脸上还是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阿泽,”像是没有看到那个姑娘一样,伸手和他拥抱,嘴唇靠在他的耳边,声音不大不小,“阿泽,我好想你。”她没看他身边的姑娘,她知道,她脸上的表情一定不好看。
杨承泽心里一颤,苦笑一下,他还是拒绝不了她,而她的声音,如诅附骨,像过去很多个夜晚一样。
她松手,“咦?”像是才看到那个姑娘一样,“你的新女朋友?”她朝他挑挑眉。“这个跟我没有很像唉,不过眼睛挺像的。”不在意的笑笑,像是每一次面对追求她的男生一样,把自己的风情完全的表露,“你好,我是陈涓。”朝着她伸出手,见她没有伸手也不在意,弯着胳膊撩撩头发。
“阿泽,晚上带我去吃好吃的呗,好不好?”她调皮的吐吐舌头。
“橙子,走吧。”男生开口,朝着身边的姑娘说到,声音还是很以前一样,又多了点成熟的气韵。陈涓敛了敛眼皮,遮住眼中的情绪,嘴角勾起一丝笑。
“算了,阿泽,你去吧,我订好酒店了,就不耽误你们了。”说完背着包转身离开 ,嘴角还挂着一抹笑。
“哎――陈涓!陈涓――”他喊她,她回头粲然一笑,摆了摆手,头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又重新归拢在脑后,发尖微微跳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