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间较大的行政会议室里,原恺阳、闵永曾与四海皇家酒店的幸存者进行了面对面的信息交换。对方出席了五个人,穆姑娘是其中之一,未见之前被闵永曾挟制的眼睛男。为首的叫陈京唐,四十多岁,一米七不到的样子,国字脸,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十分严肃,其自述是一名高中教师。原恺阳想起了读高中时,老班主任严厉的目光,不禁气势顿时萎了一把。
原恺阳详细介绍了此行的目的和登上四海皇家酒店的用意。
陈京唐思考了一下,以沉稳语调指出:“你们要找通往西边的路,好像不太可能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等待只是坐以待毙。”原恺阳很坚决地说。
“至少这里看不到希望,你过来时应该也看到了几条通往郊区的要道都被堵塞了。”
“小路呢?”
陈京唐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登上过40层楼顶”。
“看到了什么?”原恺阳迫切地直视着他。
“道路……”他停顿了一下,像在授课一样扫视着众人,“全都是堵车,黑压压的车辆。视野可及的过江隧道、大桥、高架路、内环路等全是车辆,和数之不尽的丧尸。不知道有没有小路,但希望很渺茫。”
穆姑娘有点忧心忡忡:“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再这样下去,死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我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待在这里只会坐以待毙。”
“至少这里让我们活到了现在。昨天我们看到军方的战斗机在阻截丧尸,也有空中飞过的直升机,并没有失去希望,我们需要耐心。这里是一个高点,只要发现搜救的直升机,在楼顶生火发出讯息,就一定能够获救。”
穆姑娘辩解道:“已经没有存粮了,大量的时鲜开始变质,而且没有火。我们被迫出去寻找食物,何安邦没有回来,廖静也失踪了,早晚我们会被困死在这里。而且……”
陈京唐被数次质疑,有点恼怒,但其仅仅只是皱了皱眉,以更有力地语气回应:“离开这里,也许我们一天都活不下去。外面有什么,大家都经历过。难道还要让大家回到外面去?去盲目的寻找未被证实的出路吗?我希望你不要再鼓动其他人了。这是你一个人的私心,不要害大家。”
穆姑娘突然站了起来,情绪瞬间高昂了起来:“我有什么错?我弟弟快死了,他必须得到医治,你能帮他吗?如果说私心,你何尝不是,以为自己是领袖了?不过当过班主任,领过些高中生,想要大家围着你转,听你的差遣,你好在这里平平安安坐享其成。送命的是我们,不是你,你当然这么轻松,说什么都成。是你才是总有一天把大家都害死。”
“你闭嘴。”陈京唐拍了桌子,跳了起来,瞪着穆姑娘。
穆姑娘一脸愤愤不平。
“你弟弟怎么了?”闵永曾关心地问。
“他病了,已经连续发烧三天了,只吃了一点退烧药和消炎药,根本没用,一天天在虚弱下去,我觉得他就要死了,再也撑不住了。”穆姑娘痛苦地将脸埋在了手心里。
闵永曾提议:“我们这里有个ICU工作的护士,不如让她看看。”
“她是护士,能行吗?”穆姑娘渴求的目光注视着他。
“这与你们无关。”陈京唐恶狠狠地说。
“你闭嘴。”闵永曾一拳砸在了桌上,整个桌子几乎跳了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看着他们。
陈京唐看了看周围的人,伸开双手让大家冷静下来。
原恺阳举起了手示意:“她绝对优秀,我保证。”他若无其事故作轻松的样子,但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
穆姑娘有了点信心:“那怎么办?把她接过来吧。”
“我们先看看你弟弟。”原恺阳带着命令式的口气。
“我们似乎还没有同意你们的意见。”陈京唐有些愠怒地瞪着原恺阳。
“人命关天,你是个教师,你也曾经这样教育过你的学生吧。至少我的老师是这么教我的。”原恺阳站了起来,无视他的瞪视,拍了拍穆姑娘肩膀。
三人走出了房间。在走廊里,原恺阳低声对闵永曾说:“你瞧,我说过,谈判还是要有筹码的吧。”
闵永曾十分疑惑地看了看他:“什么筹码、”
原恺阳笑了笑。
……
躺在床上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已经神志模糊,满身是汗,嘴唇发干发白,气息十分微弱。原恺阳就算没有学过医,也意识到这个年轻人已经时日无多了。
“我们带他走。”原恺阳果决地说。
“这怎么行?”穆姑娘十分惊愕,“他病成这样,还能去哪里?”
“他快死了,你必须这么做。”
“你不是可以把那个护士带来。”
“根本没有时间了,我们到你这里花了整整半天多,我们回去就已经晚上了,晚上什么都不能做,这一来一去就是一天,我们还必须马上准备需要的药品,根本无法再耽搁任何时间了。你看看他的样子,他快死了。”
穆姑娘震惊了,几乎无法言语,只木愣愣地看着气息奄奄的男孩,两眼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闵永曾把他拉在一边,问:“你什么时候那么好心了?”
原恺阳露出了一丝诡谲的笑容:“这可是你先提出来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是吗?”
“得了吧你。你什么人以为我不知道?”闵永曾白了他一眼,“说正经的,我们怎么把人带走?”
原恺阳指了指一边叠着的行李箱。
闵永曾迷惑地看着他。
“用行礼拖车加我们的自行车就行了。”
“现在可没有电梯运下去啊。”
“那么多人干嘛的啊?”
“真有你的。”
“就这么干。”
在其他人的帮助下,将男孩绑在了行李拖车上,与闵永曾骑的自行车用绳子连在了一起。穆姑娘也决心跟着去,除了陈京唐,其他人都来送行了,像是在告别一样。
他们骑出了酒店大门,坐在原恺阳后车座的穆姑娘贴着他耳朵问:“你当时手枪里到底有没有子弹?”
原恺阳闷头骑车,没有回答。
太阳已经渐渐向西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