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爸老妈又风尘仆仆地南下了,可以称作是“归心似箭”,当然,这个他们每年只生活一两个月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家,但是,这么多年来在妹妹的城市生活,那里也成了他们的家。
爸妈今年回来得早,按照原计划,是准备四月才南下的。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西安疫情期间,身为医生的妹夫奔赴疫区支援,妹妹又刚刚在学院里担任了领导职务,诸事繁杂,几乎顾不上家里的孩子。小外甥常常一个人在家,煮个方便面,发个朋友圈,自得其乐,却心疼坏了姥姥和姥爷。如果不是妹夫年前回到了家,他们就不打算在这边过年了。这不,刚过完年,正月十一,就踏上了归途。理由是:开学前,最忙乱了,妹妹他们顾不过来。
爸妈一走,最失落的是谁?是我们的团宠猫咪。小猫最喜欢我妈了:我妈洗碗的时候,它静静地卧在油烟机上陪伴;我妈打扫厨房的时候,它就长身躺在厨房门外等待;我妈往沙发上一坐,它立刻一跃而上,坐在她的怀里,还用小爪子摸摸她的脸,就像一个撒娇的婴儿;我妈外出回来,只要开门的钥匙声一响,它便飞窜到门边的鞋柜上,恭迎女王归来……
也不知道它知不知道即将面临的离别,但是眼神里似乎流露着忧伤。小外甥热切地希望姥爷把猫咪带过去,不过路途迢迢,似乎也上不了高铁,罢了。
爸妈走后,那边房子不常住人了,于是,小猫来到了我家。换了个新环境,但还是熟悉的人,小猫倒也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不适。第一天晚上,它把每个房间都巡视了一遍,很快便找到了自己最喜爱的地方——我的书桌。我爸早就说过嘛,我家的小猫是爱学习的猫。它悠然地趴在书桌上,看着我读书、打字,忽而打个盹,忽而翻个身,风情万种。
今天早上,我开了扫地机,没想到这个会转圈会移动的家伙把小猫吓得抱头鼠窜。那情形,让我一下子想到了柳宗元笔下的《黔之驴》:
黔无驴,有好事者船载以入。至则无可用,放之山下。虎见之,庞然大物也,以为神,蔽林间窥之。稍出近之,慭慭然,莫相知。
扫地机刚一开始转动,小猫就吓得后退几步,本来就很大很圆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当扫地机转着圈向着它奔去,它缩头而逃,赶紧躲进了房间里。可是又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又伸出头来窥探,一看那家伙还在转,又跑回去了。
可是它怎么可能在屋里待得住呢?一会儿又跑出来了,这次,它看到扫地机离自己比较远,于是一跃上了沙发,这聪明的家伙,它肯定在想:“我站得这么高,你能把我怎么样!”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扫地机,扫地机到哪里,它的头就转向哪里;扫地机到了茶几下面,它的脖颈也伸得长长地往下看,但是它绝不敢跳到地上去。扫地机离开了沙发区域,到餐厅工作了,它也跟着一蹦,跳到了餐椅上,高高在上,看着这个奇怪的家伙转来转去,不知道它有没有在想:“那上面应该不错吧,可以坐着它去旅行。”
他日,驴一鸣,虎大骇,远遁;以为且噬己也,甚恐。然往来视之,觉无异能者;益习其声,又近出前后,终不敢搏。稍近,益狎,荡倚冲冒。
终于,扫地机停止工作了,回归原位充电,安静了下来。小猫这下子变成了那只老虎,跑到跟前“荡倚冲冒”去了。这边闻一闻,那边舔一舔,伸出小爪摸一摸,再用力气推一推,好在它还是不摸底细,没有卧到上面去,不过,我想那一天,可计日而待也。可怜的扫地机,终有一天会是那只驴,成了“老虎”的玩物。
没办法,谁让我家小猫辈分高呢!它的名字不是叫弟弟嘛。春节期间,我表哥来给我爸拜年,看着小猫直夸可爱,问我女儿:“它叫什么名字?”女儿答:“它是我姥爷的弟弟。”表哥大惊:“那它这辈分高啊,我还得叫他舅舅!”你看看,地位尊贵如此!我女儿和外甥给它的尊称是“六姥爷”,我爸兄弟五个,它排行老六了,谁能惹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