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登说,以往的反欺凌运动,大体有三种方法:
第一种是“改变学校教学,创建不再有欺凌的学校环境”,结果就是做不到。因为学校介入到什么样的程度才算合呢?让学校最后变成充满监控的监狱?每个人的行为都在摄像头底下,所有微小的推搡、微小的指责、起外号,都要被老师介入?这个尺度很难拿捏。
第二种是“改变欺凌者,让他停止欺凌行为”。把欺凌者当作改造的对象,告诉他“你应该停止,你不要这样做”。这也很难做到,因为很小孩子在给别人起外号的时候,或者在一块儿排斥某一个孩子的时候,他并不认为自己在欺凌,他可能只是觉得好玩,觉得大家都这样。“我们不喜欢他”,他没有觉得这是欺凌。做预防性的建设也很难,说“以后不要做这样的事”。小孩子玩闹的时候,推人、打人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如果我们希望通过构造一个和平的环境,让全世界的小孩不再推别人,不再打别人,不再抢别人的玩具,这是一个很可怕的构想。这个构想会让我们生活在一个不正常的世界里。
第三种是“改变被欺凌者,让他学会自我保护,进行反击”。经常会有很多人教孩子:“打回去!为什么光欺负你?你怎么这么笨?”这是对孩子最糟糕的建议之一。因为当家长说这句话的时候,内心当中充满的是恐惧——家长将自己的恐惧放大了,他责怪的是这个被欺负的孩子,如果家长简单地让一个孩子打回去,只会使这件事情更加复杂,甚至要付出更多的代价。而且最重要的事是,你并没有教会这个孩子用正确的方法去处理生活当中的矛盾。难道等这个孩子长大了以后,在单位里边听见有人说他坏话,他就打回去?这是不现实的,是一个很糟糕的建议。
“监督所有学生的活动”,并“立即进行干预”以保护受害者、惩罚施暴者并请父母介入,等等。受害者被邀请发声,向学校工作人员报告;证人要作证,否则会被视为同谋;而欺凌者则有可能被教训、被制裁、被停学。
这就是过去的反欺凌运动。直白地讲,这些做法没有留任何空间让孩子自己去解决问题。我们没有想过借助这些人际关系的矛盾,去教会孩子一些真正有效、真正有力量的东西。《破解欺凌的游戏》这本书的目标就是给出大量有效的方法,让一个人经过处理欺凌的问题,内心变得强大,并且学会有效的社交技能。
大家可以去网上搜一下布鲁克斯·吉布斯(Brooks Gibbs)的视频,或者输入关键词“制止霸凌”,就会弹出来一位个头不高的白人男性和一个女中学生在舞台上的表演。
吉布斯跟这个中学生说:“你骂我,你用尽你的全力,用你各种各样的方式侮辱我,说难听的话。”
那个小女孩说:“你这个小矮子。”“你的衣服真难看。”“你长得很笨。”……
就这样骂吉布斯,吉布斯作为一个教育家,他第一次的反应是:“没有,我不是!”“你闭嘴!”“你不许这样说!”……
当你越是使劲地反抗,越是使劲地反击她,那个女孩说得越带劲,因为她能够找到无数的词来骂你。
最后吉布斯尖叫,第一次演示结束,他失败了。
你发现了什么?当你特别想制止对方的时候,你根本做不到。因为嘴长在别人身上,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第二次,吉布斯说:“你接着骂,还是用刚才的方法来骂。”
“你真笨。”
“我知道,我没有你聪明。真的,我特别羡慕你。”
“你长得真难看!”
“确实我长得难看,要是像你长得这么好就好了,真好。”
“你是个笨蛋!”
“你说过了,我真的很笨,你已经说过了。”
第二次吉布斯用了非常轻松的、接纳的语气,允许对方说下去,然后对方说了几句就没词了——那个小女孩表演不下去了。这个视频相当震撼,你能明显看到他们不是排练的,就是随性发挥的。
《破解欺凌的游戏》这本书讲的就是这套方法和系统,就是怎么能够让我们跟吉布斯一样,学会坦然地面对这些问题。
这里有几个理念要强调一下:第一,在欺凌的处理过程当中没有受害者,也没有无助者。我们首先不能把这个被推了一下或者被起了外号的孩子称作受害者,因为一旦有了受害者心态,他就失去了能力。他并不是无助的,他只是在生活当中遇到了一点挑战,而这个挑战很有可能给他带来朋友,很有可能让他的社交能力变强,这才是处理这个问题真正的出发点。
然后不需要暴力,我们也能够在这个游戏当中赢。很多孩子被父母教训:你得打回去才能赢。实际上,打回去就输了,因为如果打回去,你就变成了暴力分子,你就变成了那个糟糕的、欺负人的人,你成了你心中讨厌的那个人。这是输,不是赢。
什么是赢?你赢的是一场什么游戏呢?叫作“傻瓜游戏”,作者给它起个名字叫作傻瓜游戏。所有的欺凌者在欺凌别人的时候,实际上是在玩一个游戏。这个游戏要的是什么?要的就是反应。
比如说,我骂你,你哭,这个游戏我就赢了;我骂你,你跑着去告老师,“这个小气鬼去告老师了”,我也赢了,我们可以孤立他;我骂你,你难过;我骂你,你躲起来;我骂你,你不敢来上学,我都赢了。欺凌者要的就是这种反应。(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