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一下,你想和什么样的男孩交往?”
“我可能,会找,个子高的。”
01
如果邻座女孩没有这般,没头没脑地问我,我大概这辈子都不会遇到我生命中的少年。
那日,快过春日,梅雨季节来一下,扰一下,又退个几天,之后又悄悄迷漫上来,这已经是今年春日的第三趟梅雨天了。
我与邻座女孩,每日同一趟校车,近来,都是裹着一身粘糊糊的,整个人都迷朦,软弱无力,黏稠得像雨过的巨型蜗牛,只余一个小孔来呼吸,她靠在我身边时,我感觉是两只蜗牛无力的触碰着,有一搭没一搭得聊着。
我听着她看似玩笑,但没精打采的问话,我本是不想回,但总得聊点话题,要不大家都粘糊糊的,说话算是排解下有些郁郁寡欢的情绪。
“那有,意中的吗?” 非得让我说个清楚。
“哪有呀,又不是随随便便看一眼就上心了的。”我在心里嘀咕,但总是得回应。
我把头低了一下,不想她看到我的含糊回答而略微嚅嗫的唇。
玻璃窗上被扑上一层层水雾,与外界隔着,看不见。
我无聊的,把脸别过去,想转移着话题。手指在玻璃上擦拭着,弧形的来回抹着,窗外的世界开始在这个小小的扇形里跳进来,我也有了喘息一口气的机会,只是,我继续沉默着,无聊的,看着移动的景致和偶尔缓慢后退,三三两两的人,水汽凝成的细小水流,开始往下,我手指使了点力气上去,把弧形来扩张着。
“我可能,会找,个子高的。”
“哦,那多高,算高?” 不依不饶的。
“大概,比我高一个头吧。”
“那你觉着,谁比你高一个头呢?”
“你这人,烦得很。”我没有回头,倒是有点撒娇了。
02
“寻找过你,但,茫茫人海。”
“还不是让我找到了嘛。哈哈......”
过了这么多年,林君还是会打趣说起我们第一次的见面,那隔着玻璃,隔着黏稠春日的一见钟情。
“天注定的缘分,跑不掉的......”
“那时候,我就是在转头的一瞬间,看到一个女孩。”
“驶过的汽车玻璃都是一片白,看不到里面的人。”
“先看到的是一双手,是纤长的手指,抹着玻璃上的蒙蒙的白白的一片水汽,我在想,那是一张怎么的脸?再望过去的时候,好像是那辆车里,突然跳脱出一个真实的人,一张可爱的脸,一下子让人觉着那浑身上下的不自在,不顺畅都清亮了。”
“是吧,那个时候,我也正无聊呢......” 毕竟那个时候,我正在思忖,或避免一个无聊的话题,想着答案。
“谁让你对我笑了呢?” 林君每次都说,我对着他笑了,让他如沐春风。
“哪有,我只是,看外面的风景呢。”
“还想耍赖呀,我都写在了日记本里。”
林君起身,从抽屉的最底层里,拿出来一本泛黄的日记本。林君戴着老花镜,也给我顺手拿来放大镜,两个人像孩子一样,对着一本胶粘了好几次的日记开始品评着。
林君摩挲着,翻到最明显的折页时,里面是清秀的钢笔字,有些段落是行云流水,有些却是写了又划掉,还有摘抄了大段大段的诗句,那些欣喜、犹豫、无言表达的情愫都在字里行间。
“你看,我还写得这么清楚,当时的情况,肯定不会骗人的。”
日记的这页,还夹杂着我们的合照,那大约是来年的又一个梅雨季节,校园的一草一木,在我们的身后,格外清亮。我们的眼里都是欢喜和美好,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或许,它赶走了所有的阴霾和黏稠,使我感到天竟然如此的明亮。
“这是我的‘梅雨日记’,我是在一个梅雨天遇到了你,你正对着我微微一笑。”
“老天,对我真好,好像以后的梅雨天都没有那么难过了,你说呢?”
哪有,年年梅雨天,好像还是这么平常,哪有他说得那么好?
03
哪有,那天,我在心里仍抱怨着该死的梅雨天,正巧想着邻座女孩给我出的问题,那一刻,林君的闯入,我便有了答案,嘴角微微翘起而已。
“假设一下,你想和什么样的男孩交往?”
“我可能,会找,个子高的。”
春日梅雨这天,我有了想锁起来,只能自己知道的秘密心事,匆匆只见过一面的男孩。在我的日记本里,也是写了又划,划了又写,名言诗句抄了又抄的梅雨日记.....
也许,那个答案,一说出口,就一语成真,成了我一辈子的答案。
就是他这样的,个子高的,比我高一个头。
在我和他的日记里,我们在恰逢春日梅雨里,一见,一面,一见钟情,一段天注良缘,如今,成了一辈子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