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梅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手里攥着那张皱巴巴的报纸。1978年的春风还带着些许寒意，吹得她脸颊发红，可她的心却是滚烫的。
报纸上"恢复高考"四个大字像一把火，将她沉寂多年的梦想重新点燃。她的手指微微发抖，想起六年前被迫辍学时，班主任惋惜的眼神。
"晓梅！"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晓梅慌忙将报纸塞进衣兜。转身时，李建军已经大步走到跟前。他穿着深蓝色的工作服，身上还带着农机厂的机油味。
"你在这儿做什么？"李建军皱眉看着她，"不是说好今天去领证吗？"
林晓梅下意识后退一步，"建军，我...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非得在这儿说？"李建军伸手要拉她，"走，先去把证领了。"
"等等！"林晓梅躲开他的手，"我想参加高考。"
空气仿佛凝固了。李建军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说什么？"
"国家恢复高考了，我想试试。"林晓梅鼓起勇气说，"就这一次机会，我..."
"胡闹！"李建军猛地提高声音，"你都多大了？还想着上学？咱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一个结了婚的女人，上什么大学？"
"可是..."
"没有可是！"李建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走，现在就去领证。"
林晓梅被他拽得踉跄，手腕生疼。她挣扎着，"建军，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李建军突然转身，一巴掌甩在她脸上。林晓梅被打得偏过头去，耳边嗡嗡作响。
"我告诉你林晓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李建军咬牙切齿，"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个陈默？嗯？"
林晓梅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陈默是去年下乡的知青，确实经常借书给她看，但两人清清白白。
"建军，你误会了..."
"误会？"李建军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天天往你家跑，给你送书，教你做题。怎么，现在恢复高考了，你就想跟着他远走高飞？"
"不是这样的..."
"我告诉你林晓梅，"李建军一把掐住她的下巴，"你生是我李家的人，死是我李家的鬼。想跑？门都没有！"
林晓梅被他掐得生疼，眼泪终于掉下来。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插了进来："放开她。"
李建军猛地回头，陈默正站在不远处。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手里抱着一摞书，目光如炬。
"哟，说曹操曹操到。"李建军松开林晓梅，朝陈默走去，"怎么？想英雄救美？"
陈默不卑不亢，"李同志，现在是新社会了，你不能这样对待女同志。"
"新社会？"李建军嗤笑，"再新的社会，她也是我未婚妻！"
"即便是未婚妻，你也没有权利打她。"陈默将书放在地上，"更何况，现在是恢复高考的重要时刻，每个有志青年都有追求进步的权利。"
"少在这放屁！"李建军一拳挥过去，陈默侧身躲开，反手抓住他的手腕。
"李同志，请你冷静。"陈默的声音依然平静，"如果你再这样，我只能去找村支书了。"
李建军挣开他的手，恶狠狠地瞪了林晓梅一眼，"你给我等着！"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林晓梅浑身发抖，陈默走过来，递给她一块手帕，"擦擦吧。"
"谢谢..."林晓梅接过手帕，眼泪却越擦越多。
"你真的想参加高考吗？"陈默轻声问。
林晓梅点点头，"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陈默蹲下身，翻开那摞书，"这是我托人从城里带来的复习资料，你先拿去用。"
林晓梅看着那些崭新的书本，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可想到李建军的威胁，她又犹豫了。
"别怕。"陈默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现在是新时代了，没有人能阻止你追求梦想。"
林晓梅抬起头，看着陈默坚定的眼神，突然有了勇气。是啊，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不能放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