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在农村生活了一辈子,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生活中老理特别多,三房儿媳妇,他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对晚辈也是要求严格,每次见面都要打招呼,如果因为忙见面没叫她,就会招她一顿臭骂,言语粗俗不堪,嗓门之大半个村都能听到,在村里出了名的厉害。
奶奶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大家庭,从小受三从四德教育,5岁左右裹脚,一辈子信佛。我记忆中,她对吃穿很讲究,夏天是漂白的中式带大襟汗衫,黑裤子打绑腿,三寸金莲上穿黑鞋白袜子,一丝不乱的头后梳一纂。个子不高,精神矍铄,对生人非常热情,能说会道。
奶奶12岁嫁给爷爷,大字不识一个,一生没有名字,她姓张嫁到王家门,张王氏就是她的名字,到后来队里分东西也叫张王氏,甚至她百年后的墓碑上也是刻的张王氏。
爷爷家当初也是大家之主,骡马成群,良田数十亩,果园菜园都有,家里佣人帮工数人,奶奶嫁给爷爷也算门当户对了。奶奶过门后生了七个孩子,三男四女。三十多岁就当上了婆婆,三十七岁爷爷去世,奶奶开始守寡,这一守就是五十多年。九十三岁寿终正寝。
奶奶的一生是坎坷的一生,中年丧夫,老年丧子,两个闺女,两房房儿媳走在了他前面。特别是爷爷走了以后,孤儿寡母生活大不如前,原来爷爷在外做买卖,家里有田地,吃穿不愁。
日子日趋艰难,到后来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甚至吃康咽菜,听父亲说:他12岁那年的春天,家里又断炊了,中午,奶奶哭着递给他一个布袋子说:你去村东的榆树上捋点树叶,早去早回,路上不要耽搁,家里等着做饭呢!父亲是最听话的,不一会,将一袋新鲜的榆树叶拿了回来,奶奶将树叶洗干净,和麦麸子掺在一起,放锅里打了个烀饼,一家人才填饱肚子。
艰难的生活,将奶奶的性格磨砺的锋利无比。谁招着她她就刺向谁,她手无缚鸡之力,三寸金莲使她裹步不前,他要往前走,得使劲甩开两只胳臂努力向前,她和别人打架不行,但她能说能骂!她骂人的本事无人能比,骂一天词不重样,谁也骂不过她。
邻居也有个老太太,比奶奶岁数小几岁,两个人经常开战。一次邻居的鸡跑到我家院里,奶奶立即就发现了,开始用棍子打,嘴里还骂骂咧咧:谁家的鸡不看好了,有人买没人养的玩意,滚――。(其实她知道是隔壁邻居的,故意指桑骂槐。)邻居听到嚷赶紧叫鸡:咕咕――。随后隔着墙冲着我们院嚷:你说谁呢?奶奶听到,忽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垫着脚仰着头,声音高八度嚷,骂你呢!怎么着,就这样你来我往,几个回合邻居老太太败下阵来。第一她嗓门没奶奶大,第二她骂的词语没奶奶多。听到对方不接招了,奶奶才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奶奶吃饭很讲究,即便是困难时期,她吃饭都讲究,没有菜她让人剥几掰蒜,用蒜臼子捣碎,放黄酱、香油拌匀,沾干粮吃,居然很好吃。春天她带领孩子到地里挖青介菜,回家洗净,切碎,再放蒜、盐、香油清香味足。他用的碗筷是过去的细瓷红花碗,喝粥不吃皮,吃饺子不能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