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时间,风和日丽,临时决定,骑车乡间游玩,目的地是梨湾源。
其实,这个村庄并不陌生,是我外婆家,我们兄妹小时候常常去外婆家小住。
那是一个美丽的村庄,在黄河边的塬上。外婆家在进村不远的地方,属于村子南面,院子是个地坑院,需要上一个斜坡才能到上面的平地上。
而那块平地,地势较高,是村里的打麦场,视野开阔,西北方向可以远眺黄河。
地坑院里空气流通不畅,夏日的傍晚,外公外婆习惯带我们把饭菜端到院子上面平地上吃。
那儿,晚风吹来,格外凉爽,近处,几棵柿子树并排而立; 远处,弯弯的黄河似一条白带穿过,油然而生一丝浪漫情怀。
那时,经济困难,村里大部分人家都住在村西嘊边的窑洞里,我认识的几个小伙伴都住在那里,我常常去找她们玩耍。
村北,有一个小学校,学校北边,还曾经有个小池塘。池塘东边和北边,也有很多窑洞,住着一户户人家。
后来,舅舅盖了新房,和外公外婆搬出了地坑院。村里其他人也陆续搬出窑洞,在村子东面,形成一排排整齐的小院。整洁的村中小道,立意新颖的文化墙和村口的健身器材,明显感受到现代气息。
更令村里人引以为自豪的是,小小的村子里出了一位以画猫著名的女画家——张亚丽女士。
二十多年前,我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是我们学校邀请她做了一个讲座并现场作画。当听到介绍她是梨湾源村人时,很兴奋。随后问问外婆是否认识,外婆说认识,并说张女士的母亲和兄弟还在村里,她也时常回来看望家人。
去年,村里发展乡村游,开辟场地,添加娱乐设施,彩虹桥、高空秋千,小湖、游船等,相继建起,还修建了“猫王艺术馆”,张亚丽女士捐赠了许多画作。
得知消息后,很想去现场感受一下村里的变化,但每天忙忙碌碌,一直没能成行。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
附近几个村子都以种植葡萄为主,一路上,看到很多外地的货车在村口收葡萄和红提,村民们开着三轮车送货到车前,一派繁忙景象。
秋风送爽,风景宜人,很快到了村里。村口停了几辆大巴车,有的游客下车刚到,有的上车准备离开,熙熙攘攘。看来,今天前来游玩的客人还不少,看上去都挺开心。
心念黄河,我们略过彩虹桥,立刻向西奔去。路边,有个付费小项目——喊泉。当游客对着一个牛角形状的喇叭高喊时,果然一股细细的水向上喷涌而出,喊声越大越长久,水喷得越高。
站在路边,已能看到远处的黄河。我极力想辨认小时候在这里玩耍的地方,那些窑洞,那条小路……,但只能看到南面几孔遗弃的窑洞,坡下往北的小路已不复存在,小路连着的那一个个小院子也无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坡青草与鲜花。
沿着路往北走,路边有一座石砌的旧房子,隐约记得可能是那时学校的位置,但只剩一间了。再往前,十多孔废弃的窑洞一字排开,那里当时可是村里主要居住地,窑洞前的池塘早已填平。
迎面而来一群游玩的人,大人小孩都有,小孩子们兴奋地想跑去看看窑洞里面什么样子,大人们拦住了。毕竟久不住人,窑洞前又有很深的草丛,担心不安全。
拐弯处,有一颗古槐树,树干很粗。每次看到这样的树,总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部黑白电影《青松岭》,马儿拉着车在山路上欢快地奔跑,在这样一棵树前突然被人拦住,情节都记不住了,仅记得这样一个场面,多神奇!以前怎么没有印象呢?大概那时候太小,活动范围只限村南那一片,这个地方已经在村北快出村子了。
前面有几个平台,尚未竣工,不知道是要用作观景台还是观星台。站在这儿看黄河,更清晰了,坡下的高速公路上,车辆奔流不息; 远处的铁路上不时有一列列高铁飞速驶过,再远处就是黄河了。由北面而来的黄河在这儿拐了一个大弯,向东流去,远观水天一色,河边的几个村子棋盘一般错落有致,面前仿佛是一幅五彩缤纷的画!
回到村口,我们向《猫王馆》走去,这个时候,很多游客已陆续离去。展厅里,只剩我们,可以静静欣赏。
张亚丽女士,今年已八十多岁了。1938年,她出生于这个村庄的一个窘困的书香门第,十岁时父亲病故。母亲在亲戚的帮助下含辛茹苦扶养兄妹五人。
张亚丽真正识字是在 1950年十二岁时,她参加了一个夜读扫盲班,后来,以优异成绩直考入校读五六年级( 当时称为高小 )。1954年,她成为本村唯一考上一高的女生,毕业后考入洛阳美术专科学校。
1965年,她到武汉工作,在总工会承担绘画先进人物的任务,为文化宫制作电影广告、海报,还从事文化宫的宣传、图书管理和美术工作。之后,被保送到湖北艺术学院进修,为艺术生涯奠定了重要基础。
她酷爱绘画艺术,题材多样,最擅长的是画猫,被称为“东方猫王”。然而,她真正开始画猫是在她五十多岁退休以后。
生活中,她酷爱养猫,长期观察入微,使她笔下的猫逼真、有灵性,她还常给画中配上蝶、蜂、虫、果、木之类,浓浓的生活气息跃然纸上。
我们在展厅细细观赏,一幅幅画中的猫,神态各异,目光传神,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这些画作还有题名和配文,如“ 乾坤似锦 ”、“ 秋蝉惊梦 ”、“ 池塘真趣 ”、“ 同心普华章 ”等,有一幅图取名“ 巡警 “,画中的猫目光锐利,炯炯有神,还有一幅图中配文 “ 爱拼才会赢 和谐一家亲 ”。有一幅图不是画猫,名为 “ 钟馗神威 ”,也栩栩如生。
张亚丽女士参加过国内外各种艺术交流活动。1995年,她为第四届世界妇女大会画了 “ 百猫图 ” ; 1997年,她参加庆香港回归 “ 中原杯 ”书画邀请赛获奖; 2004年,她参加文化部组织的赴欧八国访问团,德国为她颁发 “ 中欧文化特使 ”荣誉证书; 2006年,她随同中国艺术团访问东南亚,增进学术交流; 2010年,她被评为感动中国艺术人物。艺术馆里,陈列她国内外各类获奖证书和荣誉称号,获奖证书达五六十本,荣誉称号也很多。
艺术馆周围,形成一个精致、漂亮的小公园。艺术馆和展厅之间的甬道旁,有一棵柿子树,正是当年外婆家地坑院外坡上面的那棵树,我们小时候经常在树下玩耍。
转眼间,四五十年了,而这棵树,依然静静耸立着,也见证这个村庄几十年来的巨大变化!
2021.2.27
( 作者 梅子 )
( 原文写于2020年10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