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H哥是在大四实习的时候。
他虽然比我大几年,但却比我晚进公司。第一次见面是在他入职的那天,人事领着他推门而入,作为职场新仔的我窘迫又生硬地打了个招呼,然后看着他在我旁边的空位置坐下。
H哥顶着个渣男锡纸烫,黑T恤黑短裤黑背包还带着黑口罩,他就这么乌黑乌黑地坐在我隔壁,让我那天全程都处于紧张的状态。
总之,刚开始,他在我这的印象并不好,我还打了个标签,觉得我们是格格不入的人。
一直以来,我都挺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的,但H哥的出现,好像就是为了专门来给我上一课的,人和人之间,从来都不应该靠最初的印象一眼定生死。
H哥会讲粗口,但从不在我面前说;他也会吸烟,但知道我不习惯烟味后,他每次吸烟都会走出去阳台或者靠去窗边。
他会悄悄趁老大不在用公司的大屏电脑带我一起看贺岁港片,会在工作疏漏做错事时第一个站出来扛,会在办公室只有我任务没完成加班时留下来等等我。
我从没想过一个第一印象被我打了差评的人,居然这么会照顾人。这种顺理成章,完全感受不到一点刻意的照顾,总让我误以为我们很早就认识。
当然,H哥是有女朋友的,他对办公室其他的同事,也是同样照顾的。只是他这种外表和内在的反差,似乎在无意中划破了我以往的成见,动摇着内心中根深蒂固的观念。
大四快毕业的时候,由于一些原因我拒绝了公司给的offer,实习生涯也接近了尾声。
在帮公司策划筹备好最后一场活动后,办公司的同事们约着一起去了大排档。
大排档总是最食得人间烟火的地方。各色喧闹交错,掩盖也淹没了不同个体心中的愁思。
同事们问我想好去处没有,我摇摇头说还在找,同事们纷纷说就我这样的学历和能力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说留在这公司确实不能给我了我什么发展。H哥没有应和他们的话,帮我的透明玻璃杯倒满了可乐,然后开口说了一句:
“是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其实,我学历只能算中等,刚出社会也没什么能力可言,所有的放手一搏,都只不过是这个年纪的冲劲和恣意在作祟。说到底,就是因为,我们都有那些悄悄在心中描绘过的壮丽幻想,即便美好又易碎,那也得碎在我实现它们的路上。
但我惊讶的是,所有人都以为我只想找一份工资待遇更好的工作,唯有他明白,我只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其实也不是很能清晰地描述出来我想要实现什么。”宵夜过后,他顺路送我回家。我坐在他驾驶位的后排位置,望着只能看到他额头的倒视镜说道。
“啊?”他先愣了一下,然后补充道,“无所谓啊,都是这么过来的。”
“都是?”我疑惑。
“对啊,你以为像我和他们,平常一副在公司啥都不在乎睁只眼闭只眼指哪打哪摸鱼混底薪的样子,就没有过雄心壮志要干一番事业的时候?”
他说完顺手抽出一根烟,却顿了顿又放回去。
我内心按按嘲笑自己,我也不知道这满腔热血什么时候会迎来它的几盆冷水。
“但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追求,不妨碍去感悟和体验。”
“那你现在的目标是什么?”我忍不住问。
车子在亮眼的红灯前停下,H哥看向后视镜的我,面带笑容地说:
“我想在公司多接几个工程,买一台小飞度,装修好新房子,然后跟我女朋友求婚。”
我不经由心地佩服他。不是因为他敢说,而是因为他真的就是这么做的。
他可以凌晨三天跑去工地指引材料装卸,回家眯了一会天不亮就回到工地监控动工准备。
睡不着的时候,他就半夜溜回办公室,一个人顶着电脑光,抽着烟画图纸。
等待红绿灯的时间不长,但那段路的红绿灯却很多,在每一段需要停顿的路程里,H哥跟我讲了他很多的故事。
他说起大学的烂兄烂弟,说到他和女朋友的八年爱情,也谈及刚出来工作那会儿通宵激情赶图的时光。
然后被我口不对心地揶揄:
“你怎么说得自己像七老八十历经沧桑的样子。”
他自己也哈哈笑了笑,然后回了我一句:
“就算只比你大三两年,可我毕竟是哥哥啊。”
他的话再一次,说到我心里。
也许随着时光慢慢长大,生活的洪流会冲淡我小到大对那些有哥哥陪着长大的女孩子的羡慕。但H哥的出现,就像那个暗淡了许久的渴望,突然迎来了一道光。
即便知道无法等同,但我也从来不需要等同。
也许要的就是,一种共鸣。
一年后再见到H哥,是我特意跑回前公司一趟,曾经共事的伙伴有大半已经离职,只有H哥还坐在那个位置上,对着双屏专注地画图。
“下午茶到了喂~”我把冻鸳鸯放到他面前,他醒悟般抬头。
“这么快到了?”
“这天气不走快两步,你的冻鸳鸯热了不要紧,我怕我热融了。”
“牙尖嘴利了啊现在!”
H哥将吸管插进杯子轻轻搅动,冰块撞击的声音里,仿佛听到了时间倒流的声响。
(文章均为原创,为我所有)
最近,H哥求婚成功啦!我是真的真的很替他高兴。希望他们一直一直一切都好~得闲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