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妈打电话给我,说有人送了她一大捆甜芦粟,知道我爱吃这个,特意送来给我。
我爱吃甜芦粟是从小养成的习惯,每一个生在江南农村的孩子,有谁会不爱甜芦粟呢?江苏人不种甘蔗,我们小时候吃到的甘蔗都产自浙江。于是这味道酷似甘蔗,又比甘蔗易种易得的甜芦粟就成了孩子们热爱的植物,家家户户必种。
甜芦粟不是高粱,也不是玉米,高粱吃籽,玉米吃果,它吃的是那根杆。一排排的甜芦粟种在田间地头,就像一排排的芦苇,高大挺拔的身子齐刷刷在风中起舞,小孩子眼巴巴盯着那顶上的穗子看,穗子发红了就可以吃了,甜芦粟的成熟度就参照穗子颜色的变深程度,最好最甜的甜芦粟是那种穗子红得发紫发黑的。馋嘴的孩子总是等不及就砍下来吃了。
不光农村孩子爱吃,镇上的孩子也爱吃这个,农民把甜芦粟一节一节砍下来,三五根扎成一捆沿街叫卖,因为价格便宜味道好,很有销路。我小时候只要有一把甜芦粟,边吃边玩的,可以和小朋友们一起消磨掉一天。我们会把甜芦粟吃出许多花样来,把一片片的外皮轻轻撕下来不拉断,再弯过来插到甜芦粟的肉身上,一片片的外皮全部插完,整个甜芦粟就像一个碧绿的小灯笼。
有时候我会把甜芦粟的皮很小心地撕下来,再分成宽窄均匀的细丝,然后编成席子或者篮子盘子。只是甜芦粟的外皮很锋利,一不小心就会弄破手,甚至用嘴巴撕开那外皮的时候,稍有不慎还会弄破嘴唇。虽然吃甜芦粟会有诸多危险,但因为想到那甜甜的味道,也就顾不上那些了。
一会儿的功夫,我就把一大捆的甜芦粟全部啃完了。女儿看了好奇,看她想吃,我马上体贴周到地撕了皮给了她几根,可女儿只是啃了两根就全部还给我了,还嘟哝着说:有啥好吃的!
我一点不觉奇怪。我童年的美味,怎么能填补进她的童年?美食亦有代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