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权暴力之下的大部分士人,要么被消灭肉体,要么被交出灵魂。
当时的很多名士选择牺牲肉体,因为一个高洁的灵魂对他们而言是高于生命的,大不了掉脑袋,二十年后还是条好汉!而当是司马家远房亲戚的大名士山涛,做出了令人鄙夷的选择,他选择继续为司马家做官。于是,“墙头草”、“变色龙”、“哈巴狗”、“马屁精”等等的骂名就都出来了,而这些骂名,是真的?还是莫须有?
起先,山涛是帮助曹爽的,当时,大戏精司马懿为了消除曹爽的警惕心,装病危,其实心里在暗暗盘算,这样子连曹爽都瞒过了,却瞒不过他山涛。一天晚上,山涛和一起办事的石鉴一起休息,却越想越不对劲,赶紧把石鉴踹起来,说:“ 睡!睡!睡!就知道睡!这都啥时候了!我问问你,你如何看司马懿那事啊?” 石鉴睡的好好的却被人踹起来,迷迷瞪瞪,带着一肚子气,说:“你天天都瞎操什么心啊!人家宰相生病了不上朝难道有问题吗?再说了,他自己不愿做官那就别让他做了,天子炒了他鱿鱼呗!”山涛无奈地说:“哎,我劝你回家好好看孩子吧,就您这脑子,也敢来搅合政治这潭浑水啊?”
那天晚上,山涛辞官隐居避祸。可能是他也通报了几个好哥们,没过多久,阮籍也辞官不做了,又没过多久嵇康也离开洛阳,隐居山阳了,再没过多久,装病的司马懿果然发动了高平陵政变,推倒了曹魏。
山涛是不是料事如神,有着管宁一样的先见之明啊?但就在逃过这一劫之后,问题来了,司马家族掌权,大量招揽天下名士,去还是不去?去,有可能毫不知情的成为了政客们踏上王位的垫脚石,若不去,人家会想方设法至你于死地,更加危险。而,山涛选择了——去。
对于大名士山涛的投诚,司马兄弟当然是举足欢迎,还略带调侃地说:“难得啊!想不到当代姜子牙也愿意出来做我的下官呀!”
最初担任郡里的主簿,后又被拜为赵国相,迁为尚书吏部郎,山涛没有因为想得宠而挤压有能力的人,相反,他经常为司马师举荐了许多被埋没的人才。有一次,他为了维护被诬陷的裴秀,被贬到了穷乡僻壤冀州,那是个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山涛开采了一堆“金银财宝”,挖掘了贤才三十余人,让当地的风俗样貌有了巨大的改变。还有一次,皇上司马炎不听山涛的告诫,招用了陆亮,不久后陆亮就因贪污受贿被罢免,山涛的话被验证了。看来,他的看人水准可是百发百中的!
山涛继续为司马集团招募人才,招着招着就想到了好朋友嵇康,司马昭对士人的监管日渐增严,山涛很担心嵇康的安危,像他这样狂傲不羁,很容易被人揪辫子的。于是,他请求嵇康出来做官,一再向司马集团推荐。而嵇康一看,大怒!写了一封史上最长绝交书——《与山涛巨源绝交书》,字里行间透露着对司马集团的鄙夷和对那些不成文的条条框框的恨闷,山涛看了没有愤怒,也没有赌气,只是苦笑,他心里清楚得很,这封名义上的绝交书,其实就是嵇康羞辱司马氏集团,与他们坚决画出界限的表白信。也是嵇康为不连累山涛做给大家看的。
果然,司马昭一看恨的牙根痒痒,立即抓了个把柄除掉了嵇康,嵇康死前,没有把孩子托付给哥哥,也没有托付给阮籍,而是给了山涛——这个最令人放心的人。
山涛没有辜负重望,把他们像亲孩子一样培养,鼓励他们为国家效力,成为一个个受人敬重的忠臣。在此,我们不难看出山涛对待朋友的态度,首先,他可靠,能信赖,负责任,即使你出于某些原因伤了他的心,他仍体谅你,愿意做你坚强的后盾。其次,他有能力,不会心有余而力不足,可以做好每一件你托付的事。这样的朋友多令人舒心,换做现在应该是名副其实的暖男吧!
山涛做官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为明哲保身,在我看来,这也许是最好的选择,若有嵇康那样大无畏精神的确令人佩服,我也很敬重他们,但出来做个好官才是最理智的吧。天下大势已经如此,书生文人积极反抗也只是白白牺牲,不如暂时隐逸屈身保全性命,有用之身还可以做很多事。哪一个朝代不是造反来的?司马家窜了曹家的位,曹家窜了刘家的位,那刘家也窜了秦家的位呀!那我们难道就停留在在秦朝?不可能呀!改朝换代是一种不可逆的规律。有能力的人应该在乱世帮助明主平天下,为百姓造福,开创另一个太平盛世。
山涛是个清廉的大官,积极、认真负责自己的工作,对待朋友真心实意,为什么还要说人家是风一吹就倒的墙头草呢?我倒是认为,山涛是个集权暴力之下的例外,他保全了肉体,又不失灵魂,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