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这个世界就像个巨型的沙漏
涌动的车流是粒子
他们都朝着一个出口奔去
但是出口不一定是出口
我们都还在时间的沙漏里
我们都是粒子
天灰暗下来，一副憋坏的模样
如果雨滴下来了
谁先被滴到 哪里又先被滴到呢
他才没心思想着这破问题
这个男人 蹲半天了 就在天桥的一角
手上的烟蒂攥得紧紧的
鞋底磨得高低不平 甚至有些霉黑
他在等下雨
他的眼神、他的手指全都被烟给熏黑了
伞将他围成一圈
像是彩虹簇拥着一个不起眼的煤球
迎面走来的人
一边是人脸 一边是骨头
男人打量了上下
又是这时候了
下班的人总是那么准时
男人长呼了口气，他的惆怅随着这飞烟散到外太空了
一个老太婆
慢悠悠地走过
她的两只手是空捧着的姿态
男人看在眼里
这老人家没手拿伞了
她正捧着自己的墓碑
男人掐熄了烟
他起身把伞收起 他也该下班了
路过了一个买卖摊位
笼子里关着的是一个人
牢笼里的人在看着牢笼里的男人
男人也在笼子里
男人把伞给了卖家
卖家把人给了男人
是小孩模样
男人给孩子
换上了他的衣服
穿上了他的鞋子
他把小孩叫到跟前
给你起什么名字好呢
寻思了半天 憋不出一个字
这样吧 你先随便转圈
小孩被半推半就地原地转圈
——停！
小孩停住，眼神瞥向男人
是南边，那就叫做“NAN”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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