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客帝国》里有段经典对白：“我们在这儿，并非因为自由，是因为全无自由……目的联系、牵引、指点、推动着我们……目的确认我们的存在，约束着我们。”
猎杀变异大耳刺猬的强烈“目的”，牵引着阿莫在无数个白天举起狙击镜，无数个夜里练习着擒拿拳，无数次模拟行动线路，无数遍假设和验证，无数回修订猎杀计划——一切因果都瞬间汇聚，形成了偶然中的“必然”。
于是，苹果林里凶残的变异刺猬们，在地狱里团聚……
生活还在继续，现在多了娜拉。小女孩晚上睡觉两次踢掉了羊皮，看来是做了噩梦睡得不踏实，虽然储藏间里很暖和并没有受凉，但是早晨有点萎靡不振，时不时打着瞌睡；
灰松鼠因为晚上被严厉“教育”，倒是很警醒，乖巧地给娜拉叼了两次羊皮，这让它顶着一对黑眼圈，小小的尖嘴不住打着哈欠，吃完早餐后就赖在娜拉肩上不肯下来。
平时小女孩睡觉都很安静，基本不用操心，看来“口水”事件对两小只影响挺大，阿莫忍不住用右手揉了揉太阳穴。
“去睡。”
“我也要去捕鱼，阿莫，我和波轮都能帮忙！”小女孩努力睁开睡意朦胧的大眼睛，拎起懒洋洋的灰松鼠放在地上。
“吱吱！”波轮坚定地表示同意。
“嗯。”阿莫想了想，跟在身边也好，可以顺便教点野外生存的常识。
阿莫插好军刺抗上渔网，娜拉背上小肩包，伸出干干净净的小手攥着他粗糙的大手，两个人准备停当就打开地道门上的卡锁出发，灰松鼠耷拉着毛茸茸的大尾巴，无精打采地跟在后面。
地道外是难得的好天气，明媚的阳光抚过弗里德山脉，穿过卡伦山的山脊，透过繁茂的落叶松和冷杉，照在波光粼粼的可利湖上。
现在恰好是可利湖一天里的落潮期，阿莫按照“梦境”探索到的大鱼窝撒网下去，很快就拎上来了十几条大鱼。
看到第一网就大丰收，娜拉立即精神起来，露出了开心的小酒窝，蹲在湖边，把陷在淤泥里的小鱼们一尾尾放回湖里。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岸边会有那么多漏网的小鱼。
第二个、第三个鱼窝子依旧是丰收，把装满鱼的网兜送回地道之后，阿莫开始觉得奇怪——果然，到第四个预定的地点后，只有几尾细小的罗非鱼，第五个鱼窝子更过分，连小虾都没有捞到一根。
阿莫收拾渔网，送回去的鱼已经超过80斤，如果按照这个效率下去，也很快就能备齐鱼肉，冬季虽然漫长，但是加上各种野菜和蘑菇，食物储备足够三人生活，这绝不是问题。
男孩淡定地将盘好的渔网抗在肩上，开始用目光搜索湖面，果然，靠近岸边的一簇芦苇荡里，隐藏着一个铜盆大小的扁平鱼头，那是“水老虎”故意“不小心”露出的马脚。
“嘿……回去吧。”
“嗯。”
“吱。”
一夜无话。
第二天，第三天，都是前三网有大鱼，第四网开始就不再有大鱼。
第四天，更过分的情况出现了，第一网下去就没有大鱼上来，后面的几个鱼窝子也完全没有收获。
阿莫默默收起渔网，站在湖边的扁平岩石上，用平静锐利的眼睛，认真地看着湖中心的“水老虎”。
3米长的巨兽悠闲自在地在湖水里独自嬉戏，丝毫没有在意阿莫的观察，时而用巨尾卷起一团淤泥，时而拍断一排芦苇，时而溅一朵浪花。甚至会莫名其妙地趁岸边的三小只不注意，游到靠近的地方，“噗”地喷出一口水。
阿莫捏拳放松，捏拳放松，捏拳放松……
“回去。”
“嗯……”
“吱吱吱……”男孩背起渔网，娜拉和波轮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
“好气啊……”
“嗯。”
“阿莫哥哥，下午去摘球果吧。”松鼠立即竖起耳朵，冷杉球果很好吃。
“你去。”
于是，娜拉背上小背包，带着波轮出发了。阿莫早已经查过，树林没什么威胁，小孩子去活动一下也好，何况还有波轮——机灵的灰松鼠，对娜拉非常上心。
下午的阳光很足，没有“对手”的变异鱤鱼有些无聊。
安静的湖面，唯一的音乐，是溪流潺潺，穿过刺藤，钻过石缝，滑过浅滩，灌注到可利湖里，发出“哗哗”的声音。
一股诱人的烂苹果香，带着微醺的酒味儿在湖水里飘散。野苹果疯长了一个夏季，早就泛滥成灾，在山里的果林，有很多很多，偶尔会被雨水带到湖边。
昏昏欲睡的“水老虎”，循着香味儿，摇着尾巴，慢慢向酒香飘去。溪边折断的枯枝，挡住了几只野苹果，酒香味儿顺着水流，散布到湖里。
“水老虎”慢悠悠地靠近，鱼须轻轻拨动，嘴唇砸了咂：嗯，好香的味道。
它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转身慢慢游走，在溪水边打转儿，扁平的身体，贴着湖底的淤泥，滑来滑去。眼睛左扫右扫，那个讨厌的人类，并不在周围。
又慢悠悠游过来，长吐一股水，野苹果一阵晃动，掉落下来，“水老虎”用扁平尖利的大嘴轻轻一吸，“噗叽”一声，咽进去，一股酒香留在嘴唇，黄钻满意地咂咂嘴。
还有野苹果卡在那里，更大更香，它谨慎地靠近，溪流不浅，足够身体进去，靠近后用力一吸，几只苹果落进嘴里，“噗叽噗叽”，迅速咽下去，它微微抖了抖鳞片。
还好，终于能换换口味，天天吃那些白鲦，简直让它觉得——自己还是条小鱤鱼。
更浓更重的酒香，满溢在溪流里，“水老虎”抖动着银灰色的须子，如同猫儿一样，悄悄翘起了头，在溪流的转弯处，有片小水塘，飘着无数野苹果。
浓郁的酒香，如同八爪鱼一样，蔓延的到处都是……
——“人的天性虽然是隐而不露的，但却很难被压抑，更很少能完全根绝。即使勉强施压抑，只会使它在压力消除后更加猛烈。只有长期养成的习惯才能多少改变人的天生气质和性格。”，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