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文/有殷天乙汤孙师虎父
既然上文中笔者已经初步论证了B模式相比之下更具备正确的可能性,那么在前述的这稳定的九年之中(前562-前554),鲁国都经历了什么样的军事行动、这些动员的轮换规律又是否能够支持B模式呢?下面我们将逐年展开分析。
首先对襄公十一年“作三军”(前562)至襄公十九年孟献子卒(前554)期间鲁国所有参与的军事活动进行统计,这里笔者也将提供所有非军事活动以作为参考:
如表所示,以上为襄公统治中期的九年间发生的军事动员(白底部分)以及历次其他非军事重大外事活动(阴影部分)。可见郑国在联军的压力之下屈服之后,晋、齐矛盾又升格为焦点。盟主晋国在转向解决齐国问题之前,先以暂时牺牲鲁国的局部利益为代价,集中精力彻底击败楚国,使之不敢北向;之后才联合诸侯伐齐,并将其制服从而暂时稳定了北方局势,此将为晋、楚最终在襄公二十七年实现“弥兵”(前546)做好最后的铺垫。
鲁襄公十一年“作三军”(前562)之后没有举行的“大蒐礼”
襄公十一年春鲁国正式设立中军,基本动因前文已有介绍。按照大家的观念似乎应该进行“大蒐”,以确定三军将、佐,即当年臧僖伯谏鲁隐公将矢鱼于棠(前718)时曾说过的:
……故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皆于农隙以讲事也……(左传.隐公五年)
不过《经》、《传》并没有相关记载,所以可见“大蒐礼”的实现条件表面上是设置将、佐,但实际上是卿序的调整。鲁国作三军本身虽然调整了“军行”,但是“卿序”没有改变,所以就没有进行“大蒐”。
如表,“作三军”前后并没有发生“卿序”的变动。
真正发生变化的只是“军行”,而这并不是触发“大蒐礼”的充分条件。那么有没有其他例证能够说明大蒐礼发生时候的“卿序”变动呢?鲁国未来将会有好几次,不过我们留待后文再讲,此处先用晋国最有名的“被庐之蒐”(前633)作为参考来说明这个变化的条件:
……冬,楚子及诸侯围宋……于是乎蒐于被庐,作三军,谋元帅。赵衰曰:“郤縠可……乃使郤縠将中军,郤溱佐之。使狐偃将上军,让于狐毛,而佐之。命赵衰为卿,让于栾枝、先轸。使栾枝将下军,先轸佐之。荀林父御戎,魏犫为右……(左传.僖公二十七年)
可见这首先是一个“命卿”的过程,其次才是确定各自的“军行”。在“被庐之蒐”前晋国仅有二军,且曾经参与了两年前纳周襄王、讨大叔带的战役(前635):
……晋侯辞秦师而下。三月甲辰,次于阳樊。右师围温,左师逆王……(左传.僖公二十五年)
按照晋国过往“两军制”的惯例,上军从公,下军从执政。晋文公即位初期的执政官《传》没有明言,不过从后来多次企图“命赵衰为卿”来看可以将其排除;只能考虑狐偃(子犯),此判断基于文公与狐偃的“河上之盟”(前636):
……子犯以璧授公子……公子曰:“所不与舅氏同心者,有如白水。”投其璧于河……(左传.僖公二十四年)
随后一个月后的二月辛丑,狐偃与秦、晋之大夫盟于郇,所以狐偃当在文公即位之后立刻为卿,其成为执政当在三月秦穆公诱杀瑕吕饴甥和郤芮之后,那么同时狐偃也就成为下军之将。
不过这一变化并未立刻触发“大蒐礼”,因为还需要找机会平衡晋国内部各个公族之间的利益,所以晋文公纳襄王之役并未称上、下军,而称右、左师。从战后获封于原、温的赵衰、狐溱来看,两人当为两军之佐而参加了此战并发挥重大作用,但是并非为卿:
如表,战后通过封赏赵衰、狐溱来作为其充任军佐却未能入卿的补偿,而传统《周礼》意义上诸卿当至少包括执政狐偃、司空士縠、司寇屠击等。而在“城濮之战”前夕则必须解决“军行”问题,以平衡各个氏族的利益纠纷:
如表,此次“大蒐”既基于卿序发生的变化,又重组了军行,兼顾了两大体系的考虑。三军“六正”之中代表与晋文公同宗的曲沃系“武族”有郤榖、郤溱、先轸等居其半但只掌控一军,代表晋文公母系家族且有戎狄背景的外族狐氏居三分之一也掌控一军,而代表“翼城系”旧公族的栾氏只居六分之一却同样能够掌控一军。此“大蒐”既平衡了三大族群的利益,又将原有《周礼》规定的卿序体系与军行实现了融合,成为晋文公取得霸业的主要基石。
综上,可见举行“大蒐礼”的充要条件为同时对“卿序”和“军行”进行调整,以解决眼下的利益格局问题,鲁国“作三军”时的利益格局已然非常明确,就是“三桓”掌权,只是为了平衡“桓族”内部三家的关系所以分作三军而调整了军行,所以没必要进行“大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