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30年代有一首流行歌曲,曾经风靡一时,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教我如何不想她。
这是一首情歌,他跟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有关,这个爱情故事的男主人公叫刘半农,女主人公叫朱惠。
故事就从一座遮掩在松竹之间、超脱于尘世之外的庵堂里开始的。
想来,那应该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和风扑面,韶光倾泄,年轻的刘半农跟着母亲刘夫人,去离家不远的庵堂进香,在庵堂里,刘夫人与朱夫人不期而遇,他俩因为共同信佛、经常到庵堂进香拜佛而相识,并结为好友,感情甚笃,恰巧这天,朱夫人也带着两个女儿来上香,两个女儿都很漂亮,尤其是大女儿朱惠,人如其名,温婉秀丽,蕙质兰心,给刘半农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那一日在庵堂与朱惠的偶遇,不经意间搅动了青葱少年刘半农的心,他开始惦记朱惠了,她那如花笑靥和迷人倩影,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想再见到她,以至于总是找借口抢着陪母亲去庵堂进香。
或许是天赐良缘,上天没有辜负刘半农的苦心,他再次见到了朱惠,后来无数次,都是刘半农陪着母亲刘夫人,去庵堂进香,朱惠会陪着母亲朱夫人去庵堂进香,两位夫人坐在一起聊家常,刘半农则和朱惠在庵堂里四处游玩,欣赏风景,畅谈心事,一座世外庵堂,随缘做媒,牵起两个人之间的红线。
俊秀少年,神采飞扬,高谈阔论,引得朱惠惊羡不已,他不知道,其实她也是爱慕他的,在没有见到他之前就已经爱上了他,刘朱两家同住江阴之地,刘家少爷自小聪明过人,才华出众,有神童之誉,十里八乡无人不知,她对他仰慕已久,如今亲眼见到本人,就更加为他的满腹才情所倾倒。
朱夫人自然察觉到女儿的心思,当得知刘半农尚未婚配,遂主动向刘夫人提起,愿将长女许配刘夫人见,朱惠聪颖美丽,满心欢喜,一口允诺,朱惠比刘半农大三岁,尽管有“女大三抱金砖”的说法,但刘父对此还是建议,他以两家“门不当户不对”为由,反对这门婚约,朱家又提出将次女曲配刘佳,刘家领情应允。
这一棒打鸳鸯的决定,将刘半农和朱惠,都打入了深渊,刘半农反抗无果,心情苦闷,虽然同时与两姐妹相识,但他喜欢的是姐姐,朱惠整日在家以泪洗面,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没有再见面,就在两个人以为此生情缘已断时,没想到月老却将他们之间被剪断的红线,重新连了起来。
订婚后不久,朱惠的妹妹突然因病去世,两家的婚约随即中断,过了一段时间后,或许是朱夫人深知女儿心思,又或许是她实在舍不得刘半农这个准女婿,她再次提出要将大女儿朱慧许配给刘半农,为妥当起见,朱夫人特地征求了刘半农的意见,刘半农求之不得,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儿子同意了,刘父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两家重新订婚, 缘分太深斩不断,两个有情人又能在一起了,这是天意,安排是命中注定。
刘半农是新青年,接受了新思想的熏陶,所以思想很开放,才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呢,他认为自己与朱慧订婚之后,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去他家看他,于是他一有空就往朱家跑。有一次,朱惠慌慌张张的跨过门槛时,裙子下不小心露出了裹足的红绣鞋,刘半农见了顿生怜悯之情,心疼不已,他决心帮助朱惠摆脱缠足之苦,于是刘半农回家后问母亲:“女子为什么要缠足?”
刘夫人回答:“女孩不缠足,如何嫁得出去”
刘半农听后不以为然的说:“朱慧现在已经是属于刘家的人了,用不着担心嫁不出去了,我不希望她受缠足之苦”
朱惠听说此事,十分欣喜,从内心感激刘半农。
刘半农17岁时离开江阴,去常州读书,他走后家中只剩下年迈的父亲和两个年幼的弟弟,无人照应,于是朱惠便被迎入刘家当养媳妇,侍奉二老,照顾小叔,虽然还是未过门的媳妇,但朱惠却毫无怨言,尽心尽力的料理家中事务,博得刘家上下一致好评。
1911年刘母病危,依据当地的“冲喜”风俗。刘半农赶回家结婚,尽管“冲喜”未能挽救刘某的生命,也比较仓促,但朱惠从此成了刘半农一生中最忠实的伴侣。
辛亥革命爆发后,学校关闭,刘半农只好跟着二叔去上海谋生,朱惠独自操持家中事务,侍奉公公的起居,照顾小叔的日常,生活困难时,她还要从外面承接一些零活儿在家里做,以贴补开支,虽然日子很辛苦,但是一想到刘半农,她再苦也觉得甜。
因为身体虚弱,加上家务繁重,朱惠两度流产,引起刘父的极度不满,他听信卜卦先生的说法,认为儿媳命中无子,不能生育,于是刘父强令刘半农休妻另娶,或以纳妾的方式传宗接代,甚至私自为刘半农物色了纳妾对象,刘半农很早就下定决心,一生只钟情于朱慧一人,对父亲的命令坚决反对。
担心朱惠在家里受委屈,刘半农就把他接到上海居住,那时候他在上海中华书局担任编辑,有能力养活她,小夫妻在上海安家立业,日子过得安宁又甜蜜。
1916年秋天,朱慧生下了女儿,刘半农初为人父,开心至极,他捧着女儿可爱的小脸蛋细细端详,对朱慧说:“女儿真漂亮,像你”她给女儿起名小蕙,寄托对女儿的美好期望——夫人贤惠,女儿蕙质。
1920年,刘半农带着妻女登上日本海轮,鹤梦玩好,去英国留学,其间朱绘给了刘半农极大的精神支持,夫妻二人患难与共,恩爱有加,可是面对贤惠的她,刘半农却找不到合适的汉字指代称谓。
原来英语中的第三人称,男的用“he”,女的用“she”,而当时汉语的第三人称“他”却无男女之分,通用于男女及一切事物。因此“she”翻译成汉语,找不到对应的汉字,最初一般被译作“他女”,“那女的”,显得十分别扭,后来有人用“伊”来表示女性第三人称,比如鲁迅就经常使用“伊”字。
鉴于这种混乱,刘半农考虑再三反复琢磨,一次,他在写夫人朱惠和女儿刘晓蕙的名字时,在“惠”和“蕙”字上得到启发,于是在“他”的基础上,把偏旁改成“女”字旁。首创“她”字,用来指代第三人称女性,同时又创造了“它”,作为非人第三人称。他写下了《“她”的问题》一文,寄回国内发表。
在异国他乡朱惠含辛茹苦的抚养孩子,又不辞劳苦的照顾全家的生活起居,刘半农深为感动,把对故乡祖国的眷恋之情和对妻子的爱恋之情融为一体,写下新诗《教我如何不想她》,并首次将“她”引入诗中。
诗中浓郁的爱恋之情,引起千百万读者的共鸣,1926年语言学家音乐家赵元任,将此诗谱成曲,一直传唱大江南北,“她”字也随之迅速推广。
1934年6月为完成《四声新谱》《方音字典》和《中国方言地图》的编写。刘半农冒着酷暑深入随缘,内蒙古一带考察方言方音,不幸染病,同年7月14日在北京逝世,年仅44岁,他走得那么匆忙,甚至都没来得及和他深爱的妻子与孩子告别,朱惠泣不成声,哭成了泪人,几度昏厥过去。
刘半农走后,朱慧含辛茹苦的将儿女抚养成人,他不在的日子里,她想他时总是轻轻唱着他为她写的那首情诗——《教我如何不想她》,他那么美好,她那么爱他,叫她如何不想他,她好想他,空荡荡的房间,只少了一个他。
1947年朱慧去世,儿女们遵照他的遗愿将她葬在刘半农身旁,她在和她离别,13年后终于与他重聚相守,从此再也不会分开,但后世的人们自然而然的用着他这个姿势,是否会想到那句流传至今的“教我如何不想她”?是否会记起刘半农的名字?还有他和朱慧的唯美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