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接待大姨妈,我安排了烤肉店吃饭,吃完找个地方玩,再送去机场,整体下来超出预期。
唯一不好的就是在烤肉店,我妈坐在她旁边,大姨不停干预自己的母亲吃饭。
你可能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人喜欢盯着别人吃饭,并且指手画脚。我爸就是,他从小盯着大女儿,有时候是我,我如果夹菜避过青椒,他会目光炯炯逼我把他中意的一条青椒吃下。我永远记得那种感觉,所幸我心大没作下病,而大姐则不幸遗传,甚至变本加厉。
倘若她是个富豪,手底下有七八个丫鬟,必定要折磨一番。如今她对我妈持续输出:来吃酸菜,(酸菜刚放锅上没熟)你吃口蒜片,杀菌。肉没好不能吃(我负责烤肉夹到大家的碗里,吃不到生肉)嗳你那筷子不能碰到肉(说了二十多遍)……最离谱的是,我妈喝口水,她也要说,不许喝水。我们都说这是什么歪理,她想办法圆回来,这个饭店提供的水不好喝,所以我让你少喝。
全程吃饭,她那嘴肯定是双胞胎,一张留着吃,一张说话,批评外婆的每一个用餐动作。我之前为了这个事和她吵过很多次,为此姐妹情分几乎都没有了。她今天短暂的路过,我实在不想说什么,
尽管如此还是尽力替她和小西拍了好看的照片,再高高兴兴把她送上飞机。
回来的路上外婆疲倦又晕车,天气这么热,平时怎么都不肯出来,今天整整一下午,外婆对大姐是最偏心的。
我问她:吃饭时那样,你不生气?
她长叹一口:她是我第一个女儿,才三岁,二姐出生,哭的时候谁也腾不出手来,你爸爸指派她摇摇篮。她也没力气就用肩膀一点点去撞。
我们生活辛苦,把她姐妹俩个丢在家里,八岁不到就要做饭,两手乌黑去抓煤球生火,再去洗冬瓜,把冬瓜洗的也黑黑。爸爸总是要派很多家务活,虽然她也会让妹妹帮着做,一点点的把水缸装满。
有一天她发烧了,病得没力气,一到四点半还是挣扎着爬起来。我知道她生病,特意提前回去烧饭,远远的望见她在生炉子,就那么靠着墙,不知道有多可怜。手里拿着火柴和刨花,准备攒点力气去把炉子引起来。
她原先很好的,那一年,她养的大黄被人打死了吃掉,她和人拼命,脑子上吃了一棍子,后面就渐渐脾气坏起来。那个打人的赔了一个月工资……
我眼泪汪汪,攒起了拳头恨起来,那就诅咒杀狗的人下地狱走尖刀山!
也不知道要恨谁,也不知道要怪谁,我记下了那个靠着墙发着烧还记得生火做饭的八岁孩子,和那个经常发脾气使性子啰嗦个不停的大姐叠在一起,泪眼婆娑又如何,我改变不了任何,只能记下那些个艰辛破碎的旧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