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一法师离开了普陀山，离开了法雨寺，站在山下抬头仰望。

寺院掩映在林间，露出了飞起的檐角，烟雾弥漫缭绕，浮云静静游走。悠长的钟声在心间响起，弘一法师回过头去。一步一步离开，那仿佛每一步都是一场轮回。

海边涛声回荡，行人熙熙攘攘。弘一法师默不作声，登船而往，他原本想去南京，再往九华山。但是到宁波之后，水陆几乎不通，没办法，只得下船，暂时与七塔寺云水堂挂单。

水云堂并不大，上下两层的床铺，挤满了云游的僧侣。弘一法师看见下层最里面的床铺空着，便默默走了过去，将行李放在上面。天气很是闷热，即便有风刮进来也早已没有了清爽。

弘一法师并不在意，从破旧的行李中拿出一本经书，默默念诵。

夏丏尊在宁波金兼课，得知弘一法师暂时住在水云堂后，便前来看望。

“这里太过嘈杂，还是去白马湖住吧。”夏丏尊看不得弘一法师受委屈，语气很是坚决。

弘一法师并不觉得此处有什么不适，却不愿佛了好友的心意，只好随着夏丏尊去了白马湖。

夏丏尊看着弘一法师将行李中的衣物拿出来，破旧的席子内只包裹着一件单薄的被褥，两件穿旧的僧衣，有条不稳地将席子铺在床下，再将衣服卷起来当枕头。

夏丏尊看着，眼中有泪意，心中很是不忍。

夏丏尊知道了弘一法师严守过午不食的戒律，便在午食前，将一碗米饭，两碗素菜，送到弘一法师面前。

一碗是青菜，一碗是萝卜，不带油腥，弘一法师却吃得极为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