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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加书香澜梦主题征文第11期活动。

一、儿媳妇篇

我和李棋是大学同学，大二开始相恋，我们都不是很有远大抱负的人，一毕业，我就跟随着李棋来到他的家乡。李棋在父母的安排下，在县政府找了一份体制内的工作，而我也通过他父亲的影响力，在县中找到了一份当教师的工作。毫无悬念地在工作稳定后，我俩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2010年，我们有了爱情的结晶，生下女儿李晓蔓后，请了保姆，我继续上班。那时二胎还没放开，我们都是体制内的，理所当然地延承只生一个好的大众理念，全心全意地宠着和精心培育着宝贝女儿，别无他念。

2016年，恰好国家开放二胎。尽管公公婆婆认为可以继续生，生个男孩好传宗接代。可我和李棋商量之后，都不想再生了，如今生儿生女都一样，我们可不想因为传统的老观念束缚了我们美好的下半生。

可是不曾想，就在某一天，我的例假迟迟没来。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着我。我马上去药店买了一支验孕棒。

1.

晚上我和李棋上了床，照例，我们都会开着床头灯看一会书再睡觉。但此时，我一上床就把头蹭到李棋的怀里。李棋放下书本，把手伸进我的胸口。

我把他的手拿开，坐直了身子。“别弄，我有话跟你说。”

李棋还不想作罢，又想上下其手。

我说：“我怀孕了！”

他的手马上停下动作，也坐直身子，看着我问：“什么？不可能，我戴套了的。”

“真的，我已经有半个月没来了，刚开始以为太累了，没放心上，今天有点恶心想吐，去买了验孕棒，很清晰的两条杠，不骗你。”我正色的跟他说。

我突然想起来，上次在安全期时没戴套，不说安全期有时候也不安全吗？

他拥着我，沉默了一会，问：“你想不想要？”

我略带苦恼地说：“就算我想要，李晓蔓也不给呀！”

我曾经试探过女儿李晓蔓的意思，想不想妈妈再要个弟弟，她一口回绝，问她原因，她说，弟弟好调皮的，他会抢我的玩具的。那妹妹呢？妹妹也不好，她会哭，好烦人。

我也跟李棋说过李晓蔓的意思。李棋不以为然：“她还小，知道什么，随口说说罢了。”

我想了想，又说：“反正我是不想再生了，你们男的肯定不知道生孩子有多痛，带孩子有多累！再说了，我再也不是二十几岁的身体，过了优生优育的年龄，对孩子不好。”

李棋没搭腔，伸手把两个床头灯关了之后，我们躺在床上，各自想着心事。

都说一场秋雨一分凉，窗外滴滴答答的秋雨让这天气凭添了许多凉意。本来是特别舒适的天气，也是一个特别适宜舒睡的夜晚，但我却失眠了。

我想了很多，想到怀胎十月的艰辛，生孩子时的撕心裂肺，想到孩子小时的多病，想到教育孩子时的崩溃。当然，也想到了孩子纯真的笑脸，想到她的第一次翻身，第一次站起来迈开步子，第一次用她奶声奶气的声音喊妈妈，第一次......

无论生还是不生，明天我得先去医院确认清楚，说不定是虚惊一场呢。这么想着的时候，我慢慢就睡着了。

2.

第二天上午我请了个假，去医院做了检查。检查结果与我自测的一个样。我打电话告诉了李棋。没多久，我接到了婆婆王芳的电话：“丹呀，听说你又怀上了，怀上就生下吧，我和你爸商量了，你再生个儿子，我去给你带。”

此前我生女儿的时候婆婆还在上班，所以也没有过来伺候我坐过月子。前些年她办了退休，公公还没退休，她说要照顾公公吃喝起居，也没能过来照顾孙女。她让我们请保姆，保姆的钱由他们出。

没有公公婆婆的关系需要打理，而且他们还能出钱请保姆，我心存感激之余，也乐得个顺水推舟。你们想呀，这婆媳关系可是千古难题，不在一起住可就少了不少摩擦。距离产生美，我想婆婆肯定深知这个道理。

但是，如果我们想要二胎，我只是说如果，一个保姆是不够用的。到时我不得放弃上班，重返家庭当个全职宝妈。一想到这，我就不想要二胎。

于是我电话里说：“妈，您知道我正带着毕业班，这个节骨眼上，让我撂挑子也不是时候呀。”

婆婆说：“那我就让你爸去跟校长说说，暂时别带毕业班了。再说了国家现在正号召大家多生孩子，国家的事不得比学校的事重要？我就不信你们校长没有这个觉悟。”

公公是教育局的领导，自然在我们校长面前说得上话，可无论如何，这毕竟是一己之私，怎好用这个理由去耽误别家的孩子。我心里暗自揶揄着婆婆的不可理喻。可也不能明着说。只是回了一句：“这样不好吧。”

“没什么好不好的，一句话的事，就这么说定了。”说完婆婆挂了电话，没有给我再反驳的机会。

我想，也罢，我说不过你，还是让你儿子说吧。

可谁料到，李棋已经被他爸妈洗过脑了。他开始担心以后我们先去了，留下女儿一个人，想找个兄弟姐妹商量个事都找不到人。而且他爸也说了，按照中国传统，男孩子才是传宗接代的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再拼个儿子吧，有儿有女，凑成个“好”字，多好。

我白了他一眼，万一不是男孩呢，岂不是三个女人一台戏，到时有你看戏的。李棋神秘兮兮地说婆婆自有办法，只需要七周时间。

我不是个很能坚持原则的人，而且有儿有女确实也有那么点诱惑力。于是，我妥协了，期限是七周。

那些时间里，我希望怀的是男孩，又希望不是男孩，心理很是矛盾，结果吃不好睡不好。一吃东西就吐，吐得我苦胆汁都出来了，吐得整整瘦了十斤。

孕七周过后，婆婆说我们押对了宝。后来的孕期中，我在一家人小心翼翼地呵护和伺候之下，享受着比第一次怀女儿的时候还要高的规格和待遇，很快就把瘦去的十斤给补了回来。我的肚子迅速地膨大，大到连我的脚尖也没办法看到了，见到我的人都问，是不是里面怀了双胞胎？

越到后面，我又开始寝食难安。因为肚子太大，睡在床上，平躺也不是，侧卧也不是，随着天气的渐渐变热，动一动就浑身冒汗，胃口也变得没那么好了。

3.

日子说快也真快，转眼九个多月就到了，就在户外的日头一天比一天热辣的时候，我迎来临盆的那一天。

一大早，李棋收拾好所要带的衣物，陪着我先进了医院。婆婆在家煮好鸡蛋汤，放进了保温瓶，跟着也来到待产房。

婆婆安慰我说，头胎不容易生，二胎会容易得多，有些人上个厕所就能生出来。连止痛针都不用打，省钱了。

李棋陪着我在待产房聊天，刚开始还没觉得很痛，但随着频率越来越密，疼痛越来越加剧。

接生的护士看到宫口已开了两指，把我推进了产房。此时只能是我一个人进去，李棋和婆婆留在了产房外。

更剧烈更频繁的疼痛开始一阵一阵地袭来。这样的疼痛持续了半天。到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我已经是疼得呲牙咧嘴，疼得五官挪位。

孩子迟迟不肯大大方地出来，估计他觉得妈妈的肚子是世界上最温暖最安全的地方，于是死命地抵住出来的口子，拖延着尽可能多的时间。

这样的疼痛又过了差不多一个钟头。医生见我叫得撕心裂肺，见怪不怪地劝我先别急着喊，还没到喊的时候，她建议我先打止痛针。

打了止痛针后，仅是有片刻的缓解，一到时间，还是他妈的疼，疼得死去活来，疼得灵魂出窍，疼得差点晕了过去。

实在疼得不行，我忍不住大呼小叫起来：不行了，不行了，要不做剖腹产得了。医生说宫口已开了五指，使使劲还是可以顺产的。我说我使不上劲了。医生说，那我去给家属签字吧。

此时李棋一家都在外面，医生拿了剖腹产的声明书出去给他们签字。过了好久好久，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医生才进来：“老太太说，您上次头胎也是顺产，这次肯定也能顺产，她让您再坚持坚持。”坚持个屁，不就是心疼那点钱吗？我心里愤愤不平。

此时我已经疼得说不了话，只是一声声撕心裂肺地叫着。于是她又出去了一会。就在我以为会疼晕过去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听见医生进来说家属已经签字，现在准备着手打麻药。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来时看到医生把新生儿放到称上，医生边称边念叨着，难怪你妈妈自己生不出来，这斤数可不轻呢。

后来我才听说，因为婆婆的阻拦，李棋一家人商量了许久，衡量了许久之后，才在剖腹产的声明书上签了字。

无论如何，孩子总算出来了，再累再疼，我也不去计较了，我只盼着孩子能够健康快乐地长大。

按照生之前我们反复斟酌反复挑选的名字，姐姐叫李晓蔓，弟弟就叫李晓延，即有蔓延之意，也有了延续香火的意味在其中。

4.

婆婆果真如她所言，生了李晓延之后，她搬过来照顾我做月子。

婆婆之前在县里的棉纺厂上班。除了李棋这个儿子，前面还有两个女儿，都已嫁人生子。此前她上着班，也没带过外孙。

孩子出来后的前几天，李棋也有陪产假。我特别依赖李棋，我希望晚上陪着我的是他而不是婆婆。但婆婆掁振有词地说李棋不能陪床，月子里丈夫陪床会走厄运。我不信这些陈芝麻烂调子，执意要李棋陪床。但无奈李棋就算是陪床，他睡得比婴儿还沉，呼噜声此起彼伏。有时半夜叫他，一起来还总是迷迷糊糊的，换个尿裤手脚一点不利落。

于是婆婆自告奋勇来陪我。为了方便随时起夜，婆婆在我房间的大床旁边支了一个小床。半夜，她的呼噜声比他儿子还响。孩子一哭，她倒是醒得快，等我喂好了奶，她就把孩子抱在怀里晃呀晃。

我说不要抱了，更不要晃了，放下吧。孩子经常一哭就抱着晃的话，以后会变成依赖，到时不抱都不睡，那时辛苦的是我。可婆婆却不听，还说孩子还小，此时不抱，等孩子长大了，你想抱，他还不给你抱了呢。

等伤口慢慢愈合后，我觉得可以洗澡了，但婆婆却说，女人坐月子要坐足一个月才能洗澡，否则会落下病根，以后年纪大一点容易头疼腰累的，最好不要洗了。可这大热天的，汗水出了一轮又一轮，总不洗澡觉得特别难受。我没听她的，还是冲了个热水澡。

家里请的保姆叫娥姐，本来是专门照顾大女儿李晓蔓的，但因为她有过培训，在月子餐这一块也是她的强项，我就请她顺便安排我的月子餐。

在儿子刚生下来的时候，婆婆就给我准备了鸡毛酒。据说产妇喝点鸡毛酒可以让身体恢复得更快。以前她两个女儿都是这么喝的。但蛾姐说，喝酒不仅对自己身体恢复不利，酒精还会通过母乳传给宝宝，对宝宝造成长湿疹，热气，嗜睡，会影响宝宝的大脑发育。

我上网查了一下，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所以我没喝。

接下来的月子餐，更是让我有些哭笑不得。蛾姐按月子食谱买回来的叶菜，南瓜之类的蔬菜，婆婆也是百般挑剔，说这个不适合，那个不适合，总是拿出“老人说的”为理由。还说现在订月子餐食谱的瞎扯蛋。那是按照西方人的体质调理的，不适合我们东方人的体质。叫我不要信这一套。

好在李棋最后说服了他老妈，让她不要管我吃什么，她这才作罢。

孩子出了月子。婆婆每天推着婴儿车去晒太阳。书上说，婴儿晒太阳的时间以在早上九点半前或者下午四点后为宜。因为中午的阳光太烈，会晒伤婴儿娇嫩的肌肤。但婆婆不管，有时候也会在大正午给孩子晒太阳。按她的说法是这个时候的太阳更能事半功倍。

不知为何，李哓延到四个月的时候我的奶水渐渐减少，有时他使劲吸都吸不出来，急得他用没牙的牙床拉着乳头直哭，扯得我钻心地疼。

我请人来做催乳按摩，但并不是很管用。于是只能配合着牛奶哺养。婆婆背后逢人便说，都是在月子里吃太多蔬菜的缘故，说我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说我只顾着自己减肥，不顾孩子的营养。

李晓蔓现在正是扯条长身高的时候，身材是有些瘦削，可她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不都是这样的身材吗？婆婆可不这么认为，她觉得是我没有把女儿照顾好。

婆婆不知听谁说吃人体胎盘可以补气血，增强体质。于是托人弄来一副人体胎盘，说是要煮了给李晓蔓吃。我一听吓坏了。这玩意虽然中医说是大补，但没有处理过的人体胎盘有各种未知的传染菌，真正的入药胎盘都是经过特殊处理过的。她这胎盘出处不明不白，我不想让孩子吃。她说好不容易托关系弄到的，可贵着呢，不吃可惜了。后来她也舍不得吃，据说转卖给人家了。

普通人的日子总是在家长里短，婆婆妈妈里慢慢流逝，不论是平淡着过，还是鸡飞狗跳着过，时间它都不会停下来等人。

单位给的产假很快就用完了。我觉得孩子还在吃奶，此时上班多有不便，于是又延长了几个月的假。婆婆跟小区里人聊天时说我，在家什么都不做，只会带娃。

我决定去上班，婆婆又跟大姑子说我太狠心了，自己的孩子不带，给别人家的看孩子。这话被她外孙女听到了，她外孙女又告诉了李晓蔓，就这样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晚上李棋回来的时候，我告诉他婆婆说过的话。李棋说婆婆也是心疼儿孙，还说她没多少文化，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云云。

这些日子以来一桩桩一件件令人啼笑皆非却又令人委屈的事向我心头涌来，我冲着李棋大发脾气，说我实在受够了，叫他妈能滚多远滚多远，不要打着带孙子的名义在我跟前晃悠，还总跟我作对。

“卟”地一声，我听到什么东西掉落地上的声音，转头一看，只见婆婆站在门口，李晓延的奶瓶掉在地毯上，奶水流了一地。婆婆头也不回地扭头就走。李棋赶紧追了出去。

5.

就这样，婆婆被我气走了，虽然我自知有些理亏，但我不后悔。

自此，我也不好让她再出钱请保姆，干脆连蛾姐也给辞了。没了保姆，我只能辞了职一心一意在家带孩子。

有时候，我也觉得累。有时候我觉得因为二胎的到来而失去工作感到委屈。但我坚决不给婆婆来帮带孩子了。

我认为，自己生的孩子自己带，尤其是孩子还小，需要养成良好习惯的时候，更需要母亲的亲力亲为。婆婆终究是老一辈的人，隔了一条代沟，不在一起住不觉得有多少矛盾，在一起住是鸡飞狗跳，一地鸡毛。

二、婆婆篇

1.

儿子大学一毕业就给我带回了儿媳妇，说实在的，我和他爸都很高兴。人们常说成家立业，男人先成家再立业，也是了无后顾之忧，可以放手去拼事业。也正因为家中有了贤妻幼子，才能更有责任更有担当。

其实话说回来，儿子李棋从小乖巧听话，心眼也实。我们也不要求他大富大贵，只求他有份能养活家人的工资，有个幸福的家庭就很不错了。

儿媳妇个子较瘦小，比起高大的儿子是太单薄了些。她家还是外地农村的，多少有些不符合我的期待。

但我又一想，是儿子与她过日子，只要儿子喜欢就行。再说了，儿媳妇长得或美或丑都不要紧，外地的也没关系，家里没钱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知书达理，善良实诚，这样儿子就吃不了亏。

趁着我家老头子还能有些关系，儿子儿媳妇都是大学毕业，帮着他们引荐一下工作还不至于太难。所以，他俩一毕业就成家，我举双手赞成。

别看老头子在儿子面前总端着一张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但我知道他其实心里也是赞同儿子先成家再立业的。

婆婆还在世时，与我们同住，对我百般挑剔，我觉得到我当了婆婆，我一定不会这样对待儿媳妇。如果条件允许情况下也最好不要跟儿孙住，这样可以避免很多麻烦事。

所以儿媳妇生孙女时，我与老头子一商量，都同意给他们赞助保姆费。我继续上我的班。就算是我退休了，也不想过多掺和他们小俩口的事。

2.

听到儿媳妇又怀了二胎，我和老头子都很高兴。毕竟多子多福，李棋只李晓蔓一个女儿未免太少了，将来女孩出了嫁，李棋他们就会很孤单。当年国家执行计划生育不给生，李棋还是我们拼了命交了罚款才保下来的。

现在国家放开了二胎，不用交罚单，也不用东躲西藏，多好。再说重男轻女的事，中国自古以来都是儿子传宗接代，延续了几千年的观念是不可能说变就变的。女儿总要嫁出去，儿子才是理所当然为父母送终之人。而且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女儿，再来一个儿子那就最好不过了。

我知道儿媳妇不想生。现在的女孩子是有些娇气，等我和她说说。有儿有女谁不喜欢。

我知道现在国家法律法规是不给鉴定生男生女，但我知道还是有办法可以鉴定是男是女的，那要另外费一番周折。可我并不想真地去折腾，表面说是七周以后可以知道男孩女孩，实际上是忽悠让儿子儿媳妇不要把胎儿打掉，毕竟那也是一条生命呢。

最后结果是否一定是男孩，只能是听天由命了，反正有50%的概率。是孙女我们也认了。其实多一孙女也不是不好，瞧那李晓蔓小嘴多甜，再来一个我也乐意。

生孩子那天，我也是紧张万分，一是为生儿生女的事，二也是为儿媳妇生产的事。都说女人生二胎比一胎时容易得多，可儿媳妇不知为何却迟迟生不出来。我和李棋在产房外万分焦急。当医生拿着剖腹手术的声明书让家属签字的时候，我犹豫了，毕竟剖腹产很伤身体，打了麻药对产妇和对新生儿都不好，我的说法让儿子也犹豫不决。最后字是签了，但我不知道儿媳妇心里是不是会恨我，也许我该让她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帮着说服儿媳妇保留了一条生命，也该是功德一件。估计我们的功德心有了回报，儿媳妇生了个男孩。一儿一女，正好凑成一个“好”字，我和老头子兴奋极了。一高兴，我决定亲自搬过去伺候我的大孙子。

老头子也没意见，于是我便屁颠屁颠地搬进了儿子的家。

3.

说是儿子的家，倒不如说是儿媳妇的家，因为什么都是儿媳妇说了算。儿媳妇说往东，儿子不敢往西，儿媳妇说往西，儿子不敢往东。虽然看不惯，但我也不好说什么。

儿媳妇刚生完孩子，按我们祖辈传下来的老方法，喝点鸡毛酒可以更好地恢复身体，以前我两个女儿生孩子时都喝。为此我特意让同事从老乡处寻来了鸡毛酒，就是心疼儿媳妇生产不容易。没想到她却不领情，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有，产妇至少要一个月才能洗澡，但儿媳妇却不听劝，还说什么国外的女人生孩子的时候都是在水里泡着的。那西方的女人一个个牛高马大的，与我们东方女人的体质能一样吗？以前我们生孩子不够一个月是不能沾水的。还有月子里就应该多吃蛋白质丰富的肉类，还去吃什么青菜南瓜。坐月子坐月子，就是要吃鸡的日子够一个月，这样妈妈才有更多的奶水，孩子才能更健康。

还有那紫河车(人体胎盘)，我特意托了老姐妹那当护士的女儿给我找来，说是给李晓蔓喝，实则看到儿媳妇没有奶水受苦，因为怕她有心理阴影，所以没说得那么明白，我是想着等炖了再哄她们娘俩一起喝的。

儿媳妇样样都要按新派的做法，她不知道古老的很多东西都是先人代代相传总结出来的经验，比现在书里提倡的可是有用多了。可她就是不听我的，还说我的做法是不合时宜的，是不科学的。哎，年轻人的看法与我们老人的看法有太多的不一致，为了儿子，为了孙子，我忍了又忍。

那天也就是在与女儿聊天的时候，随口说了一下儿媳妇去上班的事，没想到她却那样说我，真是令我心寒。

老头子劝我看开点，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活法，我们真不应该去掺和他们的生活，回来吧，反正月子也坐满了。

看来我也真是老糊涂了，以前口口声声说不走婆婆的老路，但现在自己还偏偏就走了。让儿媳妇对我有这么多怨言，也是我自找的。

其实有保姆在就好了，保姆的钱我们是可以继续给的，但儿媳妇却要强，执意不领情。

看来，人与人之间一旦产生了罅隙，就如那瓶被打翻在地毯上的牛奶，虽不至于支离破碎，但牛奶却收不回来喽。

一切随他们吧，还是那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老喽，顾好我们自己的生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