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父亲活着的时候和我最后一次交流不是很愉快,那时父亲已不能讲话,受尽口腔癌折磨不足一年,曾经健壮如牛的身躯已只剩下薄片似的身型,医院已宣判了死刑,返回家中只是在痛苦和恐慌中渡过今天以及已知的明天。在这种情形下,他还是要求即将中考的我去重拍一下中考准考证上的照片,他觉得原来的照片拍的不好看,我拒绝了!
再见到父亲,他已躺在稻草铺就的草席上,旁边匍匐着已哭的流不出泪的母亲。感觉父亲不行时,母亲欲差人将我遣回,父亲却制止了,他怕耽误我学习,他感觉生命的终点离他还很远,还有时间,还有机会再看见我。
终点毕竟是终点,它有时候真的很远,有时候只是咫尺之间,父亲走了,我没有见到他最后一眸眼神的光彩……
2001年我寄居于盐城,那时那座城很小,半个小时就能转下来,在那儿,生活中没有电视,只有一台无网络链接的电脑,电脑里只有PS和文泰刻绘软件,电脑桌旁还躺着一台切割机和电焊机,还有一位志同道合在海边长大的朋友(同窗为朋、同志为友、同窗同志者为朋友),上学时,他曾模仿我的笔迹练字,最后我认为他已经超越我了,因为我的字防伪性很强,看了他的笔锋,感觉比我更张狂。我夸他写的好时,他总是很谦逊的说,哪里哪里,都是学的你的。
朋友叫春风, 拥有一个比他的字风更剽悍的女朋友!那时我们晚上都睡在店里,每天早上叫醒我们的不是太阳公公,而是他女朋友敲店铺卷帘门,继而用脚踢卷帘门,并伴有咆哮的狮吼声“起床啦”---那种语调掺杂了“恨铁不成钢”的绝望,我们在里面听了,睁开眼睛,面面相觑,内心也有一丝绝望在慢慢漫延。
我不堪其扰,一日和春风很严肃的谈及此事,一瓶啤酒尚未下肚,便迅速达成共识:为了能很好的睡懒觉---春风必须和那剽悍的女友分手。趁着酒劲,春风对剽悍女下了最终决定,电话那头哭的稀里哗啦……稍息再趁热打铁,春风同志在电话里和以前属意的女同学又唠上了……
当我离开盐城时,春风以前属意的女同学来到了盐城,他们在一起了。
一年后,当我回到盐城看春风时,发现他身边的女人惧然又调换成“恨铁不成钢”的剽悍女。
那一天,我刻意的让我的大脑停止了转动,在他们热情的招待下,机械的吃着饭,不时看看他们两个:也许快乐的源头不尽相同,但脸上的笑容都是同样的暖人。
……
前些天休息转悠菜市场,买了一只鳖煲汤,老板杀鳖手艺让我开眼,拍鳖-抓住伸出的鳖头-刀朝脖子轻轻一划,鳖的一切都结束了,真的结束的吗?我想没有,因为我期待的美味应该稍息就可以开始了。
也许人世间所有的终点都没有终点,它都会转介羽化成新的一个开始,生生不息---大到生命,小到很玄乎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