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阁,从明代中期始建于宁波,历二百七十年风雨相安,自鸦片战争后,飘零在近代侵略的炮火弹药中。在现存的古代藏书楼中,论时间之长,它是亚洲第一,世界第三。
范钦,时任兵部右侍郎,正三品,筑天一阁,满藏书,传子孙,戒以祖训,罚以不与祭,以佑天一传承。范钦一己之力,在朝职闲余时广纳藏书;解甲归田后,更是如醉如痴,倾其晚年之时之力之财之物,充盈天一阁。
范钦逝世后,天一阁代代相传,历代范氏子孙都得守着这座风雨中的藏书楼。但是,“天一阁门不得开放”的遗训,让天一阁百年来只得怀万卷藏书而抱守己身、蕴千年文史却不得遗世。
天一阁门第一次开启时,已是一百年后,当代大儒黄宗曦慕名而来,求入天一阁,遍阅其藏书;此后经年,天一阁偶有向历朝大思想家、文学家开其门;康熙下诏编《四库全书》时,天一阁进呈珍贵古籍六百余种。
天一阁门,为中国文化史上的大儒开过,却也不过十余名;阁中藏书,仅因康熙之诏而出库。为一栋巍然屹立于中国古典文化长林中的藏书楼,天一阁的辉煌灿烂、声名熠熠,不过是一场幽闭的文化封守——始于一人心中执念,却不得以其书文字墨遗天下。不准登楼、不准看书,这是范钦留给后代子孙的戒令,违者罚不与祭。
天一阁得建于其主范钦的嗜书藏书之趣之痴,封闭范氏子孙严遵“不得擅自开阁”之令,飘零散落于近代侵略的硝烟中。到头来,竟是无名小贼大开天一阁门,尽数将阁中藏书偷运而出,论斤称卖。
于文人而言,书籍之贵,贵在陈年墨迹下镌刻着的传世的思想,贵在著书人凝聚的半生心头血;于宵小而言,书籍之重,不过是那十百千万页纸张的斤两。读书人慕名纷纷,恭谨谦卑,愿得阅阁中书却不得进;小贼粗鄙无知,却潜入阁中逍遥享乐,偷书吃枣,遍地吐核。
小贼贪利,破了天一阁“书不出库”的祖制,阁中藏书流落四野,也算是给了世人览阅阁中藏书之机。
天一阁 藏书楼不得开放,珍贵古籍只能夹着芸草藏匿于原木书架间、幽闭于楼里从轩窗透入的昏暗光线中。字墨思想之贵,难遗于世,哀哉,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