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人,一辈子跟庄稼打交道,身体非常健康,记忆中没怎么生过什么大病,夸张点说就是牛都可以打死几只的。
他这辈子有几个爱好,看大戏和抽水烟筒。
小的时候,每次爷爷拿起他的那支水烟筒,我总要凑过去,看着他从装着烟丝的透明袋中轻轻捏出一小团烟丝,然后挤进水烟筒的那个小铜管,这时候我都要夺过爷爷手中的拜神用的香,然后帮他点燃烟丝,然后看着烟丝燃烧化为灰烬,变成爷爷口中呼出的白烟,乐此不彼!
再长大些,我已经不满足于点烟丝,还喜欢抓一小撮烟丝揉成团,然后笨拙地激进小铜管中,催促着爷爷快点吸,每每这个时候爷爷总会轻轻地敲一下我的头说:“捣蛋鬼”,然后又开始吞云吐雾。
中元节,在我家乡是一个能和春节、清明节相媲美的大节日,除了祭鬼仪式外,还会请两班戏班回来唱大戏,自我记事开始,就知道爷爷是一个戏迷,戏班要唱足7天,而且是24小时不间断的。每到晚上,我爷爷就提着木板凳带着我去看大戏,大戏唱什么小时候并不知道,我的乐趣不在大戏,而是那些冰棒和零食,因为这个时候爷爷为了使我安静些总会给我买些零食。
小孩子熬不了夜,等我昏昏欲睡的时候,爷爷便会背起我先回家,依稀记得那条野路,杂草在路侧横生,小山坡上还有几个孤坟,清冷的月光照在路边野树在小路投下一片阴影,说不上害怕,可能是爷爷给我的安全感使我忘记了害怕。
小学二年级后,爸妈就把我接到城市读书,那时候开始就不经常回乡了,就算有也只是小住几天。而爷爷也在这些不经意的岁月中渐渐老了。
中考后终于获得一个长长的假期,就想着远离城市喧嚣回家乡住一段时间,有个晚上,睡不着起身走走,走到大门口,看到爷爷又拿着他那个水烟枪一下一下地抽着,我走了过去又像小时候那样把一小团烟丝揉成团挤进金属管里,看着爷爷点燃吸了几口呼出白烟,而爷爷脚边的蚊香生起的袅袅细烟被白烟一冲撞,翻着滚着变成一团往屋外飞去,我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月光虽然清冷但是却也柔和,一如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