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
既见君子
遇见他是在我出生的地方,一个宁静又喧嚣的江南水乡。那是五月的一天,在央求爹爹许久之后,他终于同意我可以出府。虽然要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家,但是依旧很开心能够从重复的生活中短暂的逃离。于是,我穿着喜欢的藕荷色衣裙,带上乖巧的小丫鬟,出了门。一路走一路逛,不知不觉就到了湖边,吹向脸颊的风也夹杂了些许潮湿的水汽。仿佛是突然间,狂风大作,乌云急聚,周围的人骚动起来:小摊贩慌忙的兜起地上的货物,岸边的船夫丢下手边的烟袋,跑去再次将船系紧,一群小孩大声的喊着收衣服啦,欢笑着穿过街道,跑进巷子。身旁的小丫鬟也轻拽我的衣角,催促我赶快回家。我想,是要下大雨了吧,突然很想放肆的淋雨呢。一滴,两滴,然后就是迷蒙了双眼的雨幕。脚步轻快,拉起慌张失措的小丫头,跑进了附近的亭子。站定,我望着她皱紧的小脸,我笑了,说,你看这不也没淋透嘛,别那么严肃,小小年纪快变成老妈子了。她嗔了我一句,便开始细心地帮我拭去雨水。一番忙乱后,我们就在亭子里静静等着雨停。出神听着雨轻轻巧巧打在芭蕉叶上的乐曲,一抹身影穿过雨帘,闯进亭子,小丫鬟惊得叫出声,我回头,望见了他,雨水虽使得他的面容略显狼狈,但依稀可以看出是个标致的男子。他见惊了人,便故不得还在为他整理衣裳的小厮,端端正正向我作揖道歉。我微笑,说,不妨事,都怪这雨来的太急。他听完,也笑了,亭子像是又恢复了宁静。记不清是谁先开始了交谈,只记得那种难以名状的快乐,在心底烙下了印。大风忽起,吹落了亭旁树上摇摇欲坠的杏花,簌簌飘下,和着雨,让人不由得生出些许惋惜;衣角扬起却被倏地抓住,我诧异的看向那手的主人,是他。他红着脸轻轻放开衣角,解释道,方才落花似与小姐融为一体,我唯恐小姐消失,才忙出手挽留,谁知又一次唐突了,还望海涵。然后又开始作揖。这次我笑出声,他原来是个痴傻的。我答他,不妨事,只怪这风太胡闹。他听我似有调侃,便也悄悄放松了绷得笔直的背。雨停后,我们守礼的道别。我想,大概再也不见了,就当是梦一场罢,毕竟有些幸福不是我能争取的。
福兮祸兮
再次出府是出嫁那天。许的是煊赫的贾家,一箱箱的聘礼使平时空荡的府邸显得拥挤,说是十里红妆亦不过分。多好的归宿啊,不知羡慕死了多少闺中的姑娘。我该知足的,只是脑海中总念起亭中的那抹身影。今生无缘,以后就让他埋在心里罢。本本分分完成了每一项礼节,直到被人扶进新房,我眼前依旧满是喜庆的红色。坐在床上,我低头望着脚上花纹繁复的绣鞋出神,当头上的钗环开始压得脖子有些酸疼时,门被打开了。是我的夫君来了吧。我勉强打起精神,等待眼前盖头被掀开的宣判时刻,不期然看到的却是熟悉的眉眼,是他,那场急雨带来的他,那个傻傻抓住我衣角的他。一瞬间,不知该说什么,又该做什么,恍惚的任他带着完成之后所有的事情。关门声响起,我回神,屋内只剩我们两人了。他笑意满满望着我,那微醺的脸像极了那天在亭子里脸红的模样,他说,娘子,你可让我好找,终于娶到你了,以后我要紧紧的抓着再不放手。我笑,说,你个呆子,这次一定要抓好了。
第二天清晨醒来,我悄悄地打量着还在熟睡的他,性格虽然感觉呆呆的,但长了一副精明样,嘴唇薄薄的。奶娘曾说过,薄唇男子必薄情。他应是不会的吧,他愿意费心思去找寻一个偶然遇见的姑娘,还愿意不知羞的一遍遍重复着直白的爱语,他几乎要用自己的全部去证明那连我都觉得虚无飘渺的爱。嗯,他不会的。
乐兮哀兮
之后的日子简直快乐到了顶峰:他极尽所能的给我宠爱,为我画眉,为我梳发,为我念书,为我作画,有时我太过专注于书本,他还故意弄出声响,只为让我多看他几眼,像个孩子;公公婆婆对我也很好,不因为门第而有所看轻;我渐渐的熟悉了如何打理整个宁国府。一切都越来越好,我以为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可惜,天不遂人愿。
一天我由小厮带去前面,跟公婆商量半月后老太爷的生辰庆贺问题,到了屋里却无一人,小厮说着去通报然后离开了。我只好静静喝茶等待,不妨一阵眩晕袭来,眼前一花,陷入黑暗。过了不知有多久,我感到周围有些许光亮,用力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榻上,旁边坐只有公公一人,顾不得奇怪,我忙问发生了什么,他说是因为我最近太劳累才昏了过去。看天色已晚,我强撑起身子准备离去,公公却出手阻止了我,并开始不安分的在我身上乱看。我看此情景,更加坚持要走,谁知他竟变了脸色,是要强迫我与他苟且!挣扎中我划伤了他,然后夺门而出,衣衫凌乱,发髻垂散,总算拼劲全力跑回了自己的屋子,见我的蓉哥正焦急的在桌旁踱步,我扑向他,泪如雨下,他牢牢的揽住我,静静的安慰着。我羞愤又难过,等讲完的事情的经过,看着他一点一点紧锁的眉头,我不知所措:他是在认为我在说谎吗,他是觉得我已经是个不洁之人了吗,他要开始厌恶我了吗,还是他准备决定不要我了。心乱如麻之时,他开口了,说,我会跟父亲询问这件事情,我会好好保护你的,可卿,你别怕。
原来,他还是信我的。嗯,蓉哥你要保护好我,一定啊。
那日之后,公公竟每日都送来奇珍异宝,我跟蓉哥曾经的爱巢被它们一点一点变成了奢靡的金丝笼;渐渐地,蓉哥曾经带着爱意的眼神被怀疑充满,有时只要半天不见我,便开始发脾气,言语之间分外伤人。还是有嫌隙了啊,贾珍,你的好手段。而就在此时,我得知了自己有身孕的消息。仔细梳妆一番,我欣喜的跑去找他,可他听完后并无丝毫惊喜,只是淡淡的嘱咐我注意身体。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抓了一下,仿佛是确认,我又一次开了口,蓉哥,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啊,你不开心吗?他略带嘲讽的冷冷回答,不,你应该说是贾家的孩子,是不是我们的,我不知道。他竟如此说!他怎么可以!我强撑着站不稳的身子,不让绝望淹没我最后一丝清明,罢了,君既无情我便休。我牢牢地盯着他,一字一句说,贾蓉,你爹虽对我有不轨之心,但是他从未得逞;你身为男子,却连自己结发妻子都保护不好,只会一味懦弱。好,今日我们的情谊就此断绝,孩子的确是你的,信不信随你,以后我们就是对假夫妻,你的事情再与我无关!他惊愕的望向我,我却再不想看他一眼,双手用力打开门,一步一步,离开。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开始飘起小雪,是今年初雪呢,本该高兴地日子,可是,爱我的蓉哥在今日亡故了,活着的只是贾蓉,我名义上的夫君,真是可笑。原来是我瞎了眼,自以为那是爱,事实上都是虚幻。秦可卿,情可倾,情可轻啊。
魂兮往兮
第二天,我大病,加上怀孕胃口不好,人开始快速的消瘦。他们见我久病不愈,便托人找了一位名医替我诊治,他用药之后,身体果真有所好转,可惜在我这般折腾下,孩子没能保住。唉,罢了罢了,既然他的到来是不被期待的,还不如再次轮回找个爱他的家,我没有那个福气。一日一日,我慢慢从情殇子丧的痛苦中开始恢复。婆婆见我身体大有起色,便欣喜的叫我去天香楼看戏,当做散心。我欣然前往。
我以为,一切当重新开始,可惜,上天又一次不遂人愿。
陪着婆婆看一会儿戏,便觉得身子有些乏,就被丫鬟带去后面的房间休息。等再次醒来已是掌灯时分,慌忙准备离开,但门却打不开。高声呼喊只得到门外小厮的回答,他说钥匙被公公带走了,过会儿就能来开门让我出去。我大笑,原来是那个禽兽啊,他是一定要得手才肯罢休啊。冷静下来,我才发现这个屋子早被装饰过,椒房红帐,精致非常。贾珍,你还妄想洞房花烛吗?你也配!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将大红色绣帐用力扯下,抛向横梁,结结实实打好结,没有犹豫踢开了脚下的凳子,也许是地毯太过柔软,它倒下时竟没发出一丝声响,就让一切都归于沉寂吧。
朦胧中,我又看到了那年亭中的他,还有随雨落下的片片杏花,他怀中还抱着个很可爱的孩子,那是我们的孩子。
他轻唤,可卿,我们回家吧。
我点头,好,我们回家。
后记:也许就是希望可卿是这样敢爱敢恨的女子吧 虽然所托非人 也至少活得痛快一点 有时候比较感性 所以才会为了一些看上去应该幸福到笑出声的故事或是情节 大哭一场 然后说着 真好啊真好啊 这样矛盾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 有时候会刻意收敛这样疯癫的个性 却也渐渐的不知道怎么去表达爱 自以为的活着 有时还会在某些人离去的时候 委屈的大喊 我都把你放在心里了 这还不够吗 结果得到的可能只是一句 我很感动 然而没用 此情此景直教人呵呵哒 说着说着就跑偏了 这里还能算是发发牢骚的地方吧 不被太多的关注 被嘲笑也没关系 不过 还是希望喜欢的人悄悄的发现自己的秘密基地 然后 拍拍我 说 发现你了哦 有事情可以跟我讲嘛 做什么那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