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阅读1小时,总计1512小时,第1456日
阅读《康德纯粹理性批判句读》 范畴的先验演绎 统觉的本源的综合统一
什么是统觉?这是莱布尼茨的一个术语,本来是指单子的最高程度的知觉,即对一切知觉的统摄,是只有在人的灵魂中才体现出来的。在心理学中,这个词用来指自我意识。但康德用这个词所表达的还有更高一层意思,他认为通常使用的“统觉”,包括莱布尼茨意义上的和心理学意义上的统觉,都仅仅是一种“经验性的统觉”,即某个张三李四的具体的心理现象;除了这种意义以外,统觉还有一种纯粹认识论上的先验的意义,也就是比经验性的自我意识更高的先验自我意识,他称之为“先验统觉”,或者“纯粹统觉”、“本源的统觉”。
“先于一切思维被给予”,这里并不是说直观比思维的层次更高,而是指直观与思维来自于不同的来源,直观并没有请求思维就“被给予”了,它是作为思维得以开动起来的作用对象而被提供在思维面前的。在它被提供出来之前,思维还没有活动起来,因而还只是一种思维“能力”。一种思维的可能性,而不是现实的思维。
先天知识其实是指知识中的先天成分,如范畴及其原理。而这些先天知识的可能性,它们是如何可能的?要追溯的话必须一直追到先验自我意识的统觉的综合统一,正是这种本源的统一作用使得判断的逻辑形式具有了统摄直观经验材料的功能,从而成为了各种“范畴”。
所以诸范畴其实都不过是统觉的本源的综合统一在实现自己的功能时各个方面的表现而已。没有这种先验的统一,范畴及其原理都不可能。既然如此,这些先天知识原理也就无非是把直观经验的表象全部归属于先验自我意识的统一性之下的一种活动。
上述形式上的循环论证是由康德对“我思”的表象意义和它的能动意义区分不严格而导致的。他前面说自我意识“产生出”我思表象,就已经露出了马脚,因为自我意识本身就是“我思”,如果说这个我思“产生出”我思的表象,那么这个产生者和被产生者肯定必须做一个层次上的分别,但是康德恰好没敢有做这种分别。
诸表象不是被“装到”这个“我思”的框架里面来的,而是由“我思”本身的能动的综合统一活动而聚集起来的,而“我思”如果离开了这种综合活动的意识,它就什么也不是,也根本不可能理解了。但这种综合统一的意识与一般经验性的意识是不一样的,在层次上是根本不同的。
如果说一切我的表象都是我的表象,仅仅是由于我用这个“我”的表象伴随着一切其他的表象,那么我当然可以从我的一切表象里面分析出“我”这个表象来,我的任何一个表象里面都有一个“我”的表象,这就是一个分析命题。
我们说“红旗是红的”,这是一个分析命题,但我们之所以能够从“红旗”的概念中分析出“红”来,是因为“红”比“红旗”的概念更具有普遍性,它还可以是红日、红火、红玫瑰等等。所以“红”作为一个分析出来的概念是许多事物的一个“共同概念”,它还可以与其他许多表象相联结。
所谓“一切知性运用”其实在康德那里只有两个方面,一个是逻辑方面,即形式逻辑的运用;一个是先验哲学方面,包括康德的“理性批判”和先验逻辑。所以这个“最高点”或者最终的条件只是针对两个方面来说的,一个是形式逻辑,一个是先验逻辑,这两方面都是以统觉的综合统一为最为本源的条件的。而在这两者中,先验哲学是“按照逻辑”而建立起来的,例如康德范畴表就是从逻辑判断表中引申出来的。既然知性只有形式逻辑和先验逻辑这两种形式的运用,所以这两种形式的那个最高点,即作为能力的统觉的综合统一当然“就是知性本身”了。
“我”这个字它不是很简单的,不是说好像“我”就是一个箱子,把所有东西装到这个箱子里面,那它们就都是我的啦,“我”只是一个被动的容纳者,一个容器。如果那样,那的确是一个同义反复,好比说“凡是这个箱子里的东西都在这个箱子里”。康德的理解不是这样。在他看来这个“我”不是一个容器,而是一个能动的主体,能够抓取那些直观的表象,把落到我们直观中的所有的表象抓起来,把它结合起来,把它联结起来,联结在一个自我意识中。如果没有这种能动的抓取,自我意识中就什么也没有了。
像黑格尔讲的,自我意识不是一个被动的主体,而是像动物一样扑过去,把对象吞掉。它具有这样一种能力。所以,这个自我意识不能理解为一个简单的被动的容器,而是我主动“把这些表象结合在一个自我意识中,或者至少我能把它们结合于其中”。
这种同一性的根据就在于,我们的认识在认识任何一个对象的时候,不管你是一个幼儿还是一个老人还是一个成年人,你总是有一种能动性,你总是用同一个综合统一去把握形形色色的对象世界的信息。
因果性也是如此的,对象里面经常有一些必然的规律,使一个东西必然导致另外一个东西,于是我们就把这样一种联结描述为因果性。经验派的哲学家以及我们日常的常识都是这样认为的,唯物主义也是这样认为的,我们认为因果性、实体性,这些都是客观事物固有的一种联结关系、一种必然规律,然后我们人的认识通过一种反映把这种规律反映到头脑里,或者还通过抽象,把这样一些联结从大量的感性材料里面抽象出来,好像它埋在这些感性材料底下,一般看不出来,但是经过某种处理我们可以把那些感性的材料清除掉,然后就显露出了它的联结,这就叫“透过现象看本质”。
我们讲客观,它是先在那里的,有一个客观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这是客观事实嘛,你能够否认吗?”我们通常这样理解。可是康德的客观它是离不开主体,离不开主观的,它是建立于主观之上的,或者说它是由主观所建立起来的客观,由主观的联结我们才获得了一个对象。
自我意识,也就是统觉,统觉和自我意识几乎是可以等同的两个术语。就是说统觉的那种无一例外的同一性,好像是形式逻辑上面的同一性:我就是我,我不可能不是我,这样一种同一性,但如果没有综合那是不可能的,那是不可设想的。因为我之所以永远是我,是因为我永远是一种综合能力。我的内涵,我的内容就是一种本源的综合,所以这种分析命题里面从内容上看,它恰好表明了一个综合是必然的。必然是一个综合,所以它才必然能够变成一个分析命题,我才能够说“我就等于我”,“我的一切表象都是我的表象”。
知性的直观是主动的,它可以通过自己的概念把直观创造出来。所以人的感性的直观、感官中的直观,它的特点就是被动性,人只能够等待经验事物的发生,经验现象的发生,等待自在之物刺激我们的感官,使我们产生出知觉、印象,各种各样的表象的杂多,而不能够预先规定我们将会有哪些杂多产生出来。哪怕是最高明的自然科学家也只能够等待某些机会、某些运气,他拼命地去寻找,但是找不找得到,这个是不能够预先确定的。
统觉的本源综合统一这个第一原理,我们可以从两方面来看它,我们前面多次提到。一方面,从形式逻辑上它是一个分析命题;另一方面,从先验逻辑的角度来看,它又是个综合命题。“我的一切表象都是我的表象”,形式上是一个分析命题,内容上恰好是一个综合命题。就是说,它意味着我把我的一切表象都综合在“我”之下,所以它同时又是一个综合命题,它意味着“我”是一个综合的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