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远地自偏
文/石岩磊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这首大家耳熟能详的《饮酒》诗是陶渊明的代表作之一，他被誉为田园诗派创始人，他所描绘的恬淡安然的乡土气息令人向往，陶渊明仿佛过着衣食无忧、和睦和美的神仙日子，可据考证，他在“不为五斗米折腰”辞官回家后，居住在了人来车往十分热闹的交通要道旁边，而且经常因闲赋在家生活窘迫遭妻子奚落，他的田园诗大多寄托的是自己的美好愿望罢了。
我不由得联想到当前炙手可热的一位文化人“老树”，他画了许多有趣的简笔画，一个长衫男子或扶柳，或探花，或品茗，并配上诸如“青鸟鸣深涧，野果落空山，拾得回城去，可卖好多钱”的调侃短句，使人觉得他的生活充满雅趣。“老树”的本名叫刘树勇，是北京中央财经大学文化与传媒学院教授，2007年父亲病重期间，他在地下室随意画了一些涂鸦以排遣焦虑，没成想竟成了网红，用他自己的话说那时只是想“逗自己开心”。
富有诗意的作品与骨感现实之间的巨大反差，印证的是作者被重负压迫下灵魂出窍的浪漫，这或许也多少折射出每个人的实际状况。人们无时无刻不在为富足的生计操劳，为自身价值的体现奔波，为甜蜜的感情焦灼，可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面对挫折和失意，大多数人的选择是顺其自然的自嘲，拿美好愿景糊弄自己，给受伤的心灌上二两烧酒，在恍惚间暂时忘却烦恼。这不能简单地归为“阿Q”式的精神胜利法，而是超越实际的精气神，是一种生存艺术。
“老树”的“新派画画”之所以深受网民的喜爱，源于他对千疮百孔生活的戏谑，叫人在哑然失笑中寻到一份轻松。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虽然并不一定是写实，但绝对是他“心远地自偏”的真实写照。或许虚妄并非虚幻不实，而是严酷现实挤压出的膨化食品，尽管塞得满嘴都是，可嚼完只剩下一点渣子，然而当时还是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满足感，这大概便是人们神往的“田园”了。
2018.12.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