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毛延寿》至《秦宝》四篇,选自《西京杂记》,此书六卷,关于作者,旧题有刘歆、葛洪二说。鲁迅先生云:“本二卷,今六卷者,宋人之所分也。”刘歆撰写的说法,已被研究者公认为不可信。隋志无作者名,唐志始定为葛洪撰,这是因为原书后面有葛洪的跋文,说“其家有刘歆《汉书》一百卷……今钞出为二卷,以补《汉书》之阙”,或疑葛洪以此掩饰其伪托古人之迹。然葛洪撰写的说法已为多数研究者所接受。此书,鲁迅先生称其为“杂载人间琐事者”,又说:“此在古小说中,固已意绪秀异、文笔可观者也。”四库提要指出了它的记载与《汉书》不符的地方,然而小说非历史,此不足为病;又评其为“虽多为小说家言,而摭采繁富,取材不竭”评语还近于真。但是总不如鲁迅先生评语之精审。葛洪,字稚川,丹阳句容人。他的著作甚多,最著名的是《抱朴子》。其事迹具《晋书》本传。
自《秦宫人》至《通天犀》五篇,选自《抱朴子》。此书分内外篇,内篇论神仙吐纳、符箓剋治之术,属于道家;外篇论时政得失,人事臧否,一般列之入杂家。全书卷数,自隋志以来即说法不一,其自序云:“内篇二十卷,外篇五十卷。”今本有八卷本。
自《魏伯阳》至《苏仙公》共十一篇,选自《神仙传》。此书亦是葛洪撰,十卷。写作此书的目的,据葛洪自序,他的弟子滕升见到他写成《抱朴子》内篇之后,问他有没有仙人,他因而录古仙人、凡八十四人之事迹而成此书。其中与《列仙传》重出者,仅有《容成公》与《彭祖》二条,可能其余部分都是葛洪撰集的。四库提要拈出其与《汉书·方术传》相同者数条后,称其“亦据旧文,不尽伪撰”;又说“流传既久,遂为故实。历代词人,转相沿用”,似乎加以称誉。然而从小说角度看,化《列仙传》之短制为长篇,增加了情节的曲折;人物亦初具性格,从中可以看出小说流衍之痕迹。其优点固在此而不在彼也。
《周宣》一篇,选自《三国志·魏志》。实际上,文字已经由《太平广记》编者小作修改,不是原文了。
自《千日酒》至《沃沮》共五篇,选自《博物志》。此书晋张华撰,十卷。王嘉《拾遗记》记载,张华撰此书,共四百卷,奏于晋武帝,武帝叫他“可更芟截浮疑,分为十卷”。后人却认为,张华博识,此书浅陋,倘若张华从四百卷删存十卷,一定精洽绝伦,绝不是今天所见的这个样子。四库提要博引群书,证明唐宋人所见的《博物志》与今本不同,断定是今本是引录存于类书(如《艺文类聚》、《太平御览》)的《博物志》原文,并且杂采其他小说足成的本子。余嘉锡《四库提要辩证》对上说不完全同意,仅认为今本不是张华的原本,不认为它是伪书。鲁迅先生评此书“类记异境奇物及古代琐闻杂事,皆刺取故书,殊乏新异,不能副其名”。其实,既想博识众物,又想文多新异,实在也不容易,张华此书倘仅作小说观,还不失为有价值的书。张华,字茂先。《晋书》有传。
自《何文》至《陈仓宝鸡》共五篇,出自《列异传》。此书旧题三卷,魏文帝(曹丕)撰。新唐志则题张华撰。此书今已佚失,只是古来文集中常引用。鲁迅先生辑入《古小说钩沉》中。因为其中记有甘露年间事,在魏文之后,似乎不应出自魏文之手,然而也可能是后人曾经增补此书,因而混入了些伪作。其中有不少篇如《三王冢》(即《干将莫邪》)及《宋定伯捉鬼》等,均又见于《搜神记》。因为不能确定本书作者,无法考知谁抄袭谁了。
自《董永妻》至《陈斐》共十九篇,选自《搜神记》。本书旧题晋干宝撰,二十卷。据史书载,干宝由于父亲的侍婢死而复生的事,有感而撰集古今灵异、神祇以及人物幻化诸事而成此书。隋志、两唐志俱著录三十卷。今本卷数与本传所载相合,而不合于史志。四库提要搜集后来诸书所引《搜神记》若干条,都不载于今本中,断定是后人就引文,缀合成文,傅以他说而成。《四库提要辩证》却又稍加修正其诊断,认为“此书似出后人缀辑,然十之八九出于干宝原书”。这一说法比较允当。对此书之评价,各家文学史中多所论列,兹不赘述。干宝,令令升,曾著《晋记》二十卷,当时称为良史,他以修史之笔写小说,叙事的条理,文字的生动,自然超过前此及并世诸作家。他本人《晋书》中有传。
《白虎》篇选自《华阳国志》。此书旧题晋常璩撰,十二卷,附录一卷。四库列它入史部的“载记”类,其实是一部有关巴蜀的史书。它记载了巴、蜀、南中、汉中的风封土;曾在此一方割据的人物公孙述、刘焉、刘璋、刘备、刘禅等人有兴废;晋太康的浑一,一直记到李特、李雄、李寿、李势的“僭窃”;又记载了当地的先贤士女等。其书不仅有资于读史、考证。其中不少片断写得很生动,称之为小说,可以当之无愧。常璩,字道将。李势割据蜀中时,他曾官至散骑常侍。《晋书》载他有劝李势投降东晋大将桓温的事,大约后来入蜀为官了。
自《刘向》至《夏鲧》共十三篇,出自《拾遗记》。此书或题为《王子年拾遗记》,十卷,苻秦王嘉撰。原为十九卷,已散佚残缺,南朝梁萧绮搜罗补缀,成为现存之本。王嘉本是方士,此书仿《洞冥记》而作。四库提要认为它“荒诞”,但是又说:“然历代词人取材不竭,亦刘勰所谓事丰奇伟,辞富膏腴,无益经典而有助文章者欤?”王嘉,字子年,事迹具见《晋书·艺术传》。又,此书或名《拾遗录》。
自《白水素女》至《太元士人》共六篇,选自《续搜神记》。此书亦名《搜神后记》,旧说晋陶潜撰,十卷。书中虽收有陶作《桃花源记》,但明沈士龙认为陶潜卒于元嘉四年,书中却有十四、十六两年事,认为是伪托的。鲁迅先生也以为“陶潜旷达,未必拳拳于鬼神,盖伪托也”。但隋志已题为陶潜撰,可知嫁名于他已很久了。四库提要称:“其书文词古雅,非唐以后人所能。”从文字上看,此书确有优于《搜神记》之处,然而也不均衡,有些篇也谈不上“文词古雅”。陶潜其人,耳熟能详,不赘述。
《稽康》、《荥阳廖氏》两篇,选自《灵鬼志》。此书著录于隋志,作者荀氏,不知其名,生平亦不详。原书三卷,今已散佚。鲁迅先生辑入《古小说钩沉》中。
以上,为晋代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