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子曰：“色厉而内荏，譬诸小人，其犹穿窬之盗也与？"

荏：音rěn，形声字，从艹从任，原义指一种植物，也叫白苏，如《尔雅·释草》：“苏，桂荏。”又如《扬子·方言》：“关之东西或谓之蘇，或谓之荏。”

      荏的果实统称为“苏子”，可直接食用，主要用来榨油，作为高级食用油，如《本草》：“荏子可压油。”

      荏由于产区较少，主要分布在陕甘宁一带，例如陕西旬邑、甘肃正宁等地，所以超市一般没有销售，主要用于出口加工成高级植物油。

    荏也延伸指柔和，如《诗·小雅》：“荏染柔木。”

    荏也指草叶柔弱的样子，如《九章·哀郢》：“谌荏弱而难持。”也指软弱、怯懦，如《汉书·翟方进传》：“内荏。”

    荏菽指大豆，如《诗·大雅·生民》：“艺之荏菽。”

    荏也指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渐渐过去，如：光阴荏苒，如潘岳的《悼亡诗》：“荏苒冬春谢，寒暑忽流易。”

穿：通也。从牙在穴中，“牙”指野兽犬齿。“牙”与“穴”联合起来表示“野兽以犬齿挖掘洞穴”。本义：凿通，凿破，如《诗·召南·行露》：“何以穿我墉？”穿墉，指在墙上打洞。

    穿也指挖掘、开凿，如：穿井。也指通过、透过，如苏轼《念奴娇》：“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又如姚鼐《登泰山记》：“历齐河、长清，穿泰山西北谷。”

    穿又指贯通、贯串，如《玉台新咏·古诗为焦仲卿妻作》：“赍（jī）钱三百万，皆用青线穿。”

    穿也指把衣、鞋、袜等套在身体相应部位上 ，如：穿秉，谓穿礼服而执朝笏。

    穿也指败露、揭穿，如：穿破（戳穿；败露）；穿崩、穿帮（方言，露馅）。

    穿也指透彻、彻底 。如：看穿、说穿。

    穿也指墓穴，如“穿中记”，指古代墓穴中的题记。

窬：音yú，同“逾"，爬墙。

全文理解为：

      孔子说：“外表严厉而内心怯懦，用小人作比喻，大概像个挖洞爬墙的盗贼吧。”

      本章被浓缩为两个成语：色厉内荏、穿窬之盗。如叶圣陶的《英文教授》：“他跑遍租界的各处，观察了帝国主义爪牙色厉内荏的窘态。

      亦作“外厉内荏”、“内荏外刚”，如南朝宋范晔的《后汉书》：“今三公皆令色足恭，外厉内荏，以虚事上，无佐国之实，故清浊效而寒温不效也，是以阴寒侵犯消息。”

    孔子犀利地指出，这种人虽然外表很强悍，其实内心非常软弱，心虚得就像做贼一样。

      《阳货》篇里曾三次说到“陪臣执国政”的问题，这三次事件的主人公分别是阳货、公山弗扰、佛肸，他们都曾召请孔子出来做官。孔子很鄙视他们，认为他们色厉内荏，心如盗贼。

姚苌和萧宝卷

    南北朝时期是中国最黑暗的三百年， 有人为了权利，铤而走险。有人为了享乐，丧失了最起码的道德底线，他们没有精神信仰，浑浑噩噩过日子。

      这类人往往手段毒辣，表面很严厉，内心却很怯懦。有一个开国皇帝，杀了自己的老东家之后，竟然连做噩梦，死于精神恍惚之中。

      这个人叫做姚苌，是后秦的开国皇帝。羌族人，在与前秦交战中，哥哥姚襄战败被杀，他也就带着部队向前秦投降。前秦的皇帝苻坚对姚苌很是看中，封他为扬武将军。此后姚苌为前秦东征西讨，立下了赫赫功劳，帮助苻坚统一了北方。

      此时前秦的国力空前强盛，开始将兵锋指向东晋。准备一举吞并东晋，率举国之兵南下。此时苻坚任命姚苌为龙骧将军。

      这个称号有特殊的含义。苻坚对姚苌说：“我建国的时候就是龙骧将军。这个称号我从来不轻易赐予别人，你不要让我失望。”可见苻坚已经将姚苌视作肱骨之臣。

      可是，淝水之战中，苻坚的八十万大军被东晋八万大军打败，前秦元气大伤。国力衰落的时候，往往内部也开始混乱。前燕的降将慕容垂扯起反旗，恢复燕国，也就是历史上的后燕。

      随后慕容泓、慕容冲相继造反。苻坚派儿子苻睿和姚苌平定叛乱。姚苌是沙场宿将，向苻睿提议说：“鲜卑人因为思乡，所以起兵造反。我们应该驱赶他们，在他们后面追杀，而不可以正面作战。”

    但是苻睿这个人心高气傲，不听劝告，结果中了埋伏战死。这下姚苌可害怕了。他不敢回去面对苻坚，先派人去谢罪。苻坚怒不可遏，把来人全都杀了。

      姚苌知道自己回去也是这个下场，索性逃到渭北。由于姚苌素有威望，有很多豪强拥立他。于是姚苌顺势建立后秦。

    苻坚被慕容世家击败，逃到五将山时被姚苌抓住。姚苌起初想留自己的老东家一命，没想到苻坚对着姚苌破口大骂，一心求死，姚苌就把他勒死。

      之后姚苌与前秦的残余势力交战吃了不少亏，他对苻坚恨之入骨，把他的尸体挖出来鞭打，还扒个精光扔到树上。但其实这些都是他色厉内荏的表现。

      杀了苻坚之后，姚苌经常做噩梦。有一次，姚苌梦见苻坚带领一群鬼兵来索命。他惊醒以后，神志不清，在宫里乱跑，还命人士兵拔刀杀鬼。

      姚苌在疯跑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士兵的刀上，出血量巨大，一命呜呼。一代枭雄就这样被噩梦吓死。

      南朝齐的第六任皇帝，叫萧宝卷，谥号东昏侯，是齐明帝萧鸾的次子。

      萧宝卷从小就喜欢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他发现宫里有老鼠，就带着太监宫女们整夜整夜地捉老鼠。

      他喜欢耍杂就用牙齿担东西，就算牙齿掉了也不在乎。在萧宝卷继位纳潘玉儿为妃后，所做之事更是荒唐之极。

      潘玉儿是潘妃的侄女，萧宝卷因生母早逝，也是由潘妃一手抚养长大。潘玉儿原名俞尼子，后萧宝卷命其改姓潘。

      潘玉儿长相动人，歌舞之技更是善长，因此萧宝卷在得到潘玉儿后对她十分宠爱，整天和她黏在一起，到哪都带着潘玉儿，自然也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甚至萧宝卷为了潘玉儿把国库挥霍的一干二净。

      萧宝卷在潘玉儿身上的花费是奢侈之极，潘玉儿所有衣服首饰都是最珍贵的，而且基本上只用一次。

      萧宝卷更是为潘玉儿一人就建了三座辉煌之极的宫殿，分别是神仙殿、永寿殿、玉寿殿。

      宫殿建成之后，萧宝卷又命人在地面贴上纯金制作的莲花花瓣，萧宝卷看着美艳动人的潘玉儿走在上面，不禁赞叹道“此步步生莲花也”，而步步生莲这个成语也正是由此而来。

      潘玉儿虽然享尽荣华富贵，但她出身市井，因此时常怀念外面市集的生活。萧宝卷知道后，就命人在宫里修建了一条街道，这条街道与外面市集一般无二，有商铺酒肆。

      萧宝卷命令宫女太监扮成商贩市民在街道两边叫卖，来回走动。还让潘玉儿当市集管理员，自己充当副手，如有买卖者产生纠纷，就带到潘玉儿面前让潘玉儿处理。萧宝卷这一举动让潘玉儿非常开心。

      潘玉儿还有个特权，如果萧宝卷让潘玉儿不开心了，潘玉儿就有权利让人杖责萧宝卷，而萧宝卷却乐在其中。

      萧宝卷还修建了一个酒坊，自己在里面做店主亲自切肉卖肉，而潘玉却在里面做老板娘端茶卖酒，二人玩得不亦乐乎。

      还有一次，萧宝卷来到阅武堂，他觉得阅武堂这个名字不好，而且环境太过寒酸，于是就把阅武堂改名为芳乐苑，并叫人重新装修，还叫人到处挖杨柳树移植到苑内。

      因此，民间便有了一首民谣“阅武堂，种杨柳。至尊屠肉，潘妃沽酒”。二人真是把皇宫内院玩到了极致。

      萧宝卷极度宠幸潘玉儿以及佞臣梅虫儿等人，但是对朝中大臣却是稍有不满就立即处死，而且杀害了不少忠臣良将。

      萧宝卷的种种行为终于导致雍州刺史萧衍起兵，眼看建康城要被攻下了，宠臣茹法珍跪在地上请求他赏赐将士，他仍旧不肯，说：“反贼难道就只捉我一个人吗？为什么偏偏向我要赏赐？”

      最后萧宝卷在逃离皇宫之时被宦官张齐砍下头颅。

      而后潘玉儿因一心要为萧宝卷守节，誓死不从嫁与将军田安启为妻，自缢而亡。萧宝卷如此昏庸死不足惜，但潘玉儿宁死不从的节操也让人感动，后来的苏东坡就曾感叹道“玉奴终不负东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