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老屋的院子里有两颗香椿树,分别生长在院子的两边,细长细长地向上生长着,有三米多高,应该是爷爷种下的,香椿树干通直,树冠开阔,枝叶浓密,嫩叶红艳,树皮皴裂多疤,有五寸粗。在每年的春天,万物复苏的时候,香椿树就开始伸出嫩嫩的枝芽,这些嫩芽就成为了我们的美味。香椿叶厚芽嫩,绿叶红边,犹如玛瑙、翡翠,香味浓郁。特别是在春季谷雨前后,香椿发的嫩芽可做各种菜肴,比如香椿炒鸡蛋、香椿炒野蒜等等。
香椿制作最简单的就是掸一下水后直接用鸡蛋炒,也可以掸一下水用盐搓一搓,然后晒干了做成干菜,凉拌或者和豆腐、野蒜一起炒,因为没有冷藏的设备,晒干的香椿最多只能吃一个月还是会坏掉。香椿不仅风味独特,诱人食欲,而且营养价值较高。
据宋朝苏武《春菜》中记载:“岂如吾蜀富冬蔬,霜叶露芽寒更“。历史上,早在汉朝,我们的祖先就食用香椿,曾与荔一起作为南北两大贡品,深受皇上及宫廷贵人的喜爱。宋苏颂盛赞:“椿木实而叶香可啖。”另据《食疗本草》记载“椿芽多食动风,熏十经脉、五脏六腑,令人神昏血气微。若和猪肉、热面频食中满,盖壅经络也”。故食之不可过量。民间素有“门前一树椿,春菜不担心”的说法。
老家的香椿一般长到两米多高,就需要让它分杈,这样树形好看还长得直,也便于摘香椿。一般这个时候我们拿着竹篮子跟在父亲后面,父亲用镰刀绑在竹竿上,瞄准了那些嫩枝丫一下就勾下来一节,我们在后面捡,不一会就可以捡一篮。而那些还没长高比较矮小的我们就从小香椿树上轻轻采摘,一段段香椿芽小心翼翼地放在篮子里,摘的仿佛不是树叶子,而是绿色的珍宝。
此外,父亲还在我家靠近水塘的坡地里也栽种了几颗香椿,一来是保持雨水季节房前屋后的地表流水不要冲垮了水塘,另外也有春季植树渴望它成材的意味。春日里,香椿树在阳光下泛着紫红光泽的嫩芽,那芽丰盈娇嫩,绿色叶片红色的边齿,像极了我们玩的鸡毛毽子。
据百度百科记载,根据香椿初出芽苞和子叶的颜色不同,香椿基本上可分为紫香椿和绿香椿两大类。属紫香椿的有黑油椿、红油椿、焦作红香椿、西牟紫椿等品种;属绿香椿的有青油椿、黄罗伞等品种。香椿品种不同,其特征与特性也不同。紫香椿一般树冠都比较开阔,树皮灰褐色,芽孢紫褐色,初出幼芽紫红色,有光泽,香味浓,纤维少,含油脂较多;绿香椿,树冠直立,树皮青色或绿褐色,香味稍淡,含油脂较少。
而在我们老家,香椿只有两种,一种是香椿,还有一种非常相像的但闻起来稍臭而且没法吃的臭椿。这两种椿很好分辨,一是直接从叶子的外观上能鉴别出香椿或是臭椿,香椿叶根部是浅绿色,叶梢部是黄褐色。而臭椿叶根部是深绿色,叶梢部是灰绿色。另外,香椿叶的边缘有稀疏锯齿,而臭椿叶则没有。此外,更大的一个特点是香椿每一枝叶片数目总是双数,比如,六对、七对、八对等。而臭椿每一枝叶片数目则是单数,它总是在几对之外,上端再多长出一片来,形成六对半、七对半、八对半等。二是从气味上也能鉴别出香椿和臭椿来。可以拿一片叶子用手一搓,用鼻子闻闻是什么味儿。
记得父亲第一次弄来香椿炒鸡蛋的时候我可没敢吃,因为闻起来怪怪的,而我一般不吃那些怪味的东西,于是他就和母亲两个人吃。看他吃的挺有味的,不时还吧唧嘴,我实在忍不住就凑过去尝了一点。初入口味道是有点怪,但是越嚼越好吃,主要是里面有鸡蛋,这可是不多见的,于是没几下就被我吃光了,吃完之后满嘴树叶清香的味道。我觉得非常奇怪,为什么小时候会那般排斥香椿的味道?但是记忆是不会错的,真真切切,虽然已经和吃到嘴里的味道完全不同,但还是记得。
鲁迅先生也这么发过感慨,他说“我有一时,曾经屡次记忆起儿时在故乡所吃的蔬果:菱角,罗汉豆,茭白,香瓜。凡这些,都是极其鲜可口的;都曾是我思乡的蛊惑。后来我在久别之后尝到了,也不过如此;惟独在记忆上,还有旧来的意味留存。
过去农村比较贫穷,乡下人春天除了吃香椿芽,还吃刺槐花、榆树钱、地皮菜、红花草、荠荠菜、苦菜、野葱、野韭等等,尽情享受这片土地赐予的一切。过去的一些土吃法,如今回味起来愈加有滋有味,回味无穷,仿佛已经成了一种时尚和潮流。因此,每到春天,我们思念故乡、感恩亲人的情绪就会像香椿树一样发芽,伸展一切美好的回忆,仿佛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在故乡的小路上,慢慢品味故乡的味道,就能收获一种蓬勃的力量,引导我们一直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