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爷爷过世小二十年,从没梦到过,昨晚,梦到了。
梦里,在坟地,好像不少人,孩子爷爷跪在谁的墓地边,墓地露着点儿口,他正用土把那口子封上,我也在边上跪着,心想:里面是骨灰盒,但心里并不害怕,看他用手抚平泥土,紧挨着的,是近门的一个大爷,他也在做这事儿,然后,那大爷把他那边儿多余的砖头推到我公公这边,公公不乐意了,说:你别叫那砖头放我这儿。大爷提高了音量,气呼呼地说:这砖头还是你家里人放到这儿哩。公公直生气,却说不出话。我不干了,立马回嘴,理直气壮:你说是我们家人放那儿了,是我们家谁放的,你非说出来不可……
后来的剧情就忘了,只记得很着急,就醒了。躺着,整理了一下这个梦,应该是现实生活的映射:前天是农历十月初一,我们没回去给公公和奶奶送钱,梦到他们给坟墓封土,是昨天在妈妈家扯闲话时候,妈妈说起某人去给过世老人圆坟圆错了,墓地里有骨灰盒,是因为公公去世,赶上火葬,就是用的骨灰盒,公公和近门里的一个大爷扯嗓子,是因为听说他们年轻时拌过嘴,两家关系不太融洽,虽然他们闹别扭的时候我还没进他家门,但,以我对公公的了解,当年的不和应该不是我公公的责任。
公公是个老实的庄稼人,从不欺人,只被人欺,有气忍着,有个困难了坎儿了啥的,就蹲在一边,捧了头叹气或者落泪,但无论再难,从没呵斥过任何人,包括他的每一个孩子,更不用说他孩子的孩子……只是像头老牛一般默默地干活,干活,庄稼活多累人啊,我们家的干完,公公就去早就分开家的大哥二哥地里帮忙了,只埋头干活,啥也不说,到了晌午或者夜色降临,就扛着锄头铁锹铁叉默默回家了,想来都是饥肠辘辘,唉!可惜那时候家里太穷,正顿饭没做好之前,也没个吃的先垫吧垫吧,常见公公拿块儿馒头,有时候干吃,有时候用开水泡一下,有白糖的话就捏一撮进去,,,,
公公出力多,掏劲大,爱吃硬实饭,蒸面条,蒸米饭,饺子,都是他的最爱,只是,这些饭是农村里的小奢侈,偶尔才能吃到,某年冬天,是真冷,公公穿着婆婆做的贴身小袄,外面罩了布衫,看着单薄的样子,尽管戴着棉帽,围了围巾,也还是冷得双手插进袖筒里,清水鼻涕不时地露出头……
亏得男人用心,叫上我一起进城给公公买棉衣,说实话,我当时不太情愿,因为我们没钱,虽然我和男人都在学校,端了所谓的“金饭碗”,但当时我们是乡财政指标,教师工资由乡征服解决,每月不足三百块钱,也已经拖欠了几个月了,我们整年几乎不添新衣服,包括我的孩子,也只是一岁生日,才给她买了一件新衣服,其他都是别人给的,男人家里不可能有补贴,我妈妈倒是给过一次,我没接:别人家养孩子都是要孝敬父母的,我倒好,不能贴补父母,还要从父母手里接钱,养我这女儿有啥用,坚决不要!我宁可跟别人借钱也不要。所以,我过了好多年艰苦的日子,面粉,家里供应,菜,家里种啥供应啥,没有了就吃不上,最困难的时候,赶上孩子小感冒,我连买药的几块钱都不够,那天,在大街上,没控制住泪:我活着有什么用,连个孩子都养不起……话说回来,我也希望工资几个月结一次,俩人的凑一起可以还账了。对的,他们家盖三间平房,我们结婚,整房子,买家具,还有生孩子待客,甚至延伸到我家男人上师范的学费,总之,钱没还完呢,
我是个典型的没脑子,婚后才慢慢明白,合着我去他们家是扶贫的,是帮忙还账的,哑巴吃黄连,只是某次忍不住抱怨男人:你家生你的时候待客还有账没?听听,多刻薄!
哟,又扯远了,话说某个冬天,跟着男人进城去给公公买棉衣,钱……大概是每月30块钱的班主任费攒下的?总之,我心里虽不乐意,却没拗着男人,知道他应该这样做。怎样才能买到物美价廉的棉衣呢?当然是去我婶那儿买了,保证物美价廉,一会儿功夫,一件黑色半身棉衣到手了,如果没记错,应该是花费八十元,
回家后,立马把现在外面和人说话的公公叫回来,一上身,大小胖瘦颜色,刚刚好!别脱了,直接穿着,记得不善言辞的公公略微展颜,说:诶,这穿上就是暖和哩多。婆婆也乐呵呵……
昨天回家看婆婆,遇到那个大爷,坐着轮椅,大娘推着,远远地,我们打招呼,于是,这大爷也进了昨夜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