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回回上学

二八杠的车

我上初中开始走读的,初中和我们村的距离可能也就三公里左右的吧,事实上,我不太清楚,我知道那段上学的路我骑的快二十分钟,走的话可能要四十分钟。

我很喜欢骑车的感觉,我骑的就是上面的二八杠车,可能身高不够等到脚踏板,但是脚尖够得到。那时候最大的愿望是有个小一点的车。

多年以后,我在回想那段时光,没有苦涩,就是开心。我每天六点半起床,村子里的同学会到我们家门口喊:铁饼,起来了没,走,走了。

我说好,我们就一起骑着车摸着黑上学了。那时候路是真的水泥路,路上除了从我们身边穿过的黑影,就是我们聊天的笑声,说了些什么,一点也没有印象。

早读是七点半放学,一般七点的时候我就心不在焉了,我开始用陕西话读书,开始东张西望,开始期盼老师不要再进来了…有的时候早读会犯瞌睡,但七点以后我没有犯过一次瞌睡。我会想着我从那个到冲下去,会去脑袋里过一遍,我的车停在哪了,会想着我从那天路回去更快,所以你看,没法有困意。

你们可能会想,家里有啥好吃的,不然我干嘛要早早的就开始盘算着回家的路。

其实没有,跑了五年,每一天的早餐都是苞谷珍,馒头,浆水菜,咸菜,土豆丝,绿辣子,生白菜,生菜,剩面…看起来很丰富,但浆水菜常常有,别的菜只会在该有的季节才有,比如辣子,它要在夏季才有,那时候我们家的辣椒苗会结辣椒,就这么回事。

早上回家跑的多块也就是回去为了灌一顿饭,吃饱了再骑车赶回学校。早读结束后到上午第一节课之间有45分钟,所以吃饭得快,骑车得快,可我常常觉得自己吃的蛮快,可是总到了教室还没多久,叮铃铃,叮铃铃的就响起了铃声,而我的心脏还在那里咚咚的跳着。预习要上的课,我基本没有做过,但后来发现,预习不预习,也就一样样的结果。

中午的最后一节课,总是最糟糕,我总走神。那节课的一开始我就看表了,时间太慢了,走的太慢了。我中午回家是下点挂面吃,要下菜吗,下啥菜,家里有臊子吗。好像,我妈给我们剩饭了,有的时候是早上的包谷榛和馒头和浆水菜,有时候有煎饼;夏天会有面皮子,有的时候我和我弟会用开水泡馍,放点臊子,匆匆吃完然后再飞奔到学校,但我那么积极的跑回家,我现在也没想明白。

夏天的时候有午睡,回家时间多一点,有时候我会下面吃,是挂面,是擀面,是什么呢,我没有了记忆。可那时候我跟我弟没少干架,因为我做饭的时候会安排他烧锅,可他不愿意。他一旦不愿意,我做了饭就不给他吃。我很可能不做饭,大家一起吃馒头,然后再气匆匆的回学校。这是一天第四趟在学校和家里穿梭了。等下午到了学校,等下午的课上完了,我就放学了,放学了就是可以在家好好吃顿饭了,吃完了也不需要着急回学校了。

一般什么课安排到最后一节,对我来说我都一样对待。我心理盘算的是几点回家,路上怎么走,走河边,走大道,走左边,走右边,反正回我们家跟数学里的数列一样,我总能玩出很多花招,我不愿意走相同的路。

太阳每天都上班的话,那我心情就是美美的,因为骑车很酷,飞驰的感觉很爽。

可是怎么可能天天大太阳。我把我的苦恼跟我妈讲过,我妈说,那庄家就汗死了,我们吃啥。

所以雨总会来,它来的时候。土路就是水泥路,路上有大车的车轱辘印,有自行车,有牛的。我有那么一次骑着车就那样扭来扭去的赶到了学校,我也没有任何记忆,那些年,我上学衣服没湿过吗,我居然也没有带给自己感冒。

雨特别的大的时候,我们几个同学就会步行去学校,这个时候特烦。因为我得五点多起来了,闹钟响起的时候,特别的讨厌,但还是起来了,同学们都去。我们几个娃娃就打着手电穿着雨衣还是打着伞不知道了,就这样走一个小时去学校。

这天的中午不回家吃饭,我也好开心。我妈会给我两块钱。早上放学一个锅巴加馍五毛钱,中午一碗凉汤面加馍也五毛钱,剩下的钱我不知道给没给我妈,我现在觉得我可能记错了,我妈不可能多给我一块钱,吃饭的钱都是算好的。

那个下雨天记忆最深刻,是因为周五了,周五上完了最后一节课就放假了。放学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想的,雨很大,但我自己穿着布鞋,深一脚,浅一脚的穿梭在水泥路上,就想着赶紧走回去。

一个面包车走到我肯前,说是你是不是那个谁谁谁家娃,我说是的,那你上车,我把你捎回去。我就上车,我幸运的到家了,可我不认识他。爸妈听我的描述后,也不知道是村子里的谁,都觉得我胆大的很,让我以后不要坐别人的车。

我现在想想,哪里是胆大,真的是命好。

多年以后的现在,信息的发达,让我看到了那些年被拐卖的好多女娃娃,我心理一惊一惊的,多少次,我独行过,我竟有多幸运的一路到了大学。

那一击闷棍离我也近过,可我命好,闷了别人。她们都太可怜了,那些非人的对待,除了疯我不知道还有没其他退路。我想假设到我身上,可是毕竟太假了。我看着她们我就哭,我不敢倒回去想自个。

某大作家意思,那些光棍买不大媳妇,村子就可能会消亡。

我觉得消亡就消亡吧,就那样的后代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如何杜绝拐卖是个问题。

怎样的心理干涉被解救回家妇女,也是个问题。

问题这么多,我其实也没能力解决,在这里分享一下,我们都关注这些事,有可能也是我们能做的最好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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