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6:分居
皮皮进不了我们的新家,到了新的学校门口便被拦了下来。但怎么让皮皮接受这个事实,让我们很头疼。最后,还是女儿说,让她来试试吧。
女儿从包里取出一只破损的铝合金盆子,我立刻认出来,这是皮皮在老家食盒子。这盒子平时脏兮兮的,昨天看到女儿在洗,当时还很纳闷,原来她是为了今天的用途。女儿把盆围墙旁边的拐角处,转身冲皮皮招呼着。
不知道是听从女儿的指引还是被它的食盒所吸引,皮皮不假思索地径直走过去。它满怀希望地嗅了嗅食盒,又失望地抬起头看着女儿。女儿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饼干放进盒里。皮皮摇摇尾巴,舌头只一卷,那饼干已不见了影。女儿拍拍它的充满期待的脑袋,顺势把它的身子往地上推。皮皮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顺从地躺下了。女儿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只茶叶蛋——那是妻准备我们路上吃的,没想到她还留着——放到盒里,转身就走。
皮皮岂敢轻易上当?它顾不得嘴里还嚼吧着的茶叶蛋一个冲锋就窜道女儿前面。
但它很快止住了脚步,因为女儿弯腰拾起了一个泥块。然而,皮皮没有放弃。在和女儿僵持了几分钟后,它尝试着超前探了一步,看见女儿作出要扔的姿势便停了下来。经过反复的尝试,皮皮终于一步步地靠近了。女儿无奈,大喊一声“皮皮!回去!”,猛地对着它扔出泥块。见女儿动怒了,皮皮这才又赶紧跳开,但它只跑了几步便停下来回身观望着。女儿见状,又弯腰拾起一个泥块,远远扔过去。但皮皮这次却不动了,远远地和女儿对峙着。
我一看不行,赶忙自己上去把皮皮撵开。
皮皮就这样和我们分居了。但它一如既往地送女儿上学,准时地接女儿放学。它也终于接受了不能进新家的现实,每天早上都是从学校门口起步,傍晚也在那里止步,再没跟着进来的欲望。我们反复打招呼让女儿不要和皮皮太亲近。既然不能饲养它,就要慢慢疏远,让它学会独立。但她还是每次上学时都要偷偷从家里给它拿吃的,要不就是放学路上给它买只包子什么的。
有几次我们出来,也能在校门口看到皮皮。它的身子比以前要瘦削些,毛发也不如以往那么光鲜亮丽了。我们狠下心来不理它,但它却对我们的冷淡视而不见,厚着脸皮缠上来,一如既往地嗅着我们的裤脚,但不敢再往我身上扑。
慢慢地,我们心中不忍,出去应酬时,也让它跟着。不是为了亲近,而是让它有顿饱饭。
冬日的一天夜里,我忽然被响声惊醒了。响声断断续续的,并不大,侧耳细听,是从门口发出的。我以为是小偷撬门,便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握着根棍子,蹑手蹑脚走到门口。门上又响了下,这回我听清楚了,来自门的下部,是动物爪子掏门的声音。
这是皮皮!它的声音我太熟悉了。一连串的疑问涌上来:它是怎么找到新家的?它怎么突然来了?学校的围墙很高,它是怎么进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