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本身就是自带影响力的,而想要刻意扩大影响力,就需要用到“分享”这个工具,这一点从未变过。本书作者汤姆·斯丹迪奇试图告诉我们的是,社交媒体自古有之,它不是什么新发明,并且和现在基于互联网的社交媒体有很多相似之处。
通常一提到社交媒体的优点,我们就会想到它方便我们联系家人朋友、快捷全面地获取消息、允许人们自由平等地发表言论、进行个性化的展示等等,这得益于互联网开放、平等的特性、以及智能手机和移动网络的普及,扁平化的信息组织形式使我们“耳聪目明”,低门槛的准入标准使我们能够轻松地参与任何公共事务的讨论。大众媒体时代,信息生产的权力掌握在媒体组织中,新闻记者和编辑对信息筛选加工,进而有选择地进行信息呈现,受众处在相对被动的位置。到了社交媒体时代,受众获得了“解放”,这是技术带给我们的新体验。
汤姆·斯丹迪奇在书中用古今对比的方法提醒我们,历史上的社交网络其实跟现代社会的社交媒体有很多相似之处。他以联系的眼光看待媒介发展的历史,而不是将其作为一朝一世的孤立事件。这是一种不同于传统的教科书的史学观点。因此,无论你是否有新闻史基础,在看这本书时,都不会感到晦涩或者是跳跃性太大。
这本书与尤瓦尔·赫拉利的畅销书《未来简史》、《人类简史》同属于一个系列,都致力于通过简明扼要的语言来生动有趣地描绘历史。只不过《社交媒体简史》更为聚焦于社交媒体这一单一领域,它以时间为顺序,以具体实例和某一时间点展开,对人类两千多年的媒介发展进行梳理。想要了解媒介,便不得不走入它的历史。作者认为社交是人类自古以来的必需品,而媒介则天生带有社交属性,这也支撑了社交媒体的出现。
人类并不是独居的动物,无论是千年前还是现在的人,总是拥有同样的诉求,他们渴望表达,希望得到别人认同。只不过媒介从口口相传,到将文字直接写在「收信人」家的墙上,到印刷到小册子上分发,最后变成发到互联网上求共鸣而已。
这本书的核心观点是:历史上的社交网络其实跟现代社会的社交媒体有很多相似之处,且从古老的社交网络发展到时下的社交媒体,二者之间存在一以贯之的发展链条。作者认为社交媒体并不是新鲜事物,古罗马时期政治家西塞罗其友人用来交换信息的莎草纸信,到宗教改革、美国独立、法国大革命期间印制的宣传小册子,都是当时的社交媒体。
围绕着社交媒体,一直存在着许多争论。例如,人们会担忧,社交媒体究竟会促进自由和开放,还是让管控无处不在?社交媒体提高信息沟通效率,还是让人无法专注于有益工作?社交媒体让公共讨论更加活跃,还是让公共空间变得琐碎和粗鄙?汤姆·斯丹迪奇指出,其实人们当下这些对社交媒体的担忧,在古代也存在。例如在欧洲宗教改革时期,天主教会在回应马丁·路德的攻击上的两难境地很像今天那些大企业回应网络上的批评时的状况;17世纪人们对于咖啡馆会分散人们工作、学习注意力的指责也很像今天对社交媒体负面作用的担心。
读完本书,我不禁感叹,过去人类跟同伴交流信息的方式依然影响着现代社会。每一种文化载体除了本身的文化属性以外,它的传播兼具社交属性,一切的文化品只有兼具社交属性才会得以流传,从而形成各自的文化史。从西塞罗辩论的书信稿通过传递来表达观点、到罗马时代的莎草纸、再到新技术时代的各种网络传媒,不同的文化载体也因其传播性而推陈出新,如诗歌、如辩论,亦如今天的微博短视频。了解过去的历史与传播方法,利于今天我们思考文化传播的本质。在报纸、广播和电视主导了信息的散播几十年后,互联网的出现使社交媒体重新变成人们与朋友分享信息的有力工具,并推动公共讨论走向一个新的模式。
阅读后,我将其与我之前阅读的书籍联系起来,尤其是英尼斯的《传播的偏向》和麦克卢汉的《理解媒介》这两本经典名著,汤姆·斯丹迪奇可以认为是他们两位在社交媒体时代的继承者。人们对于传播媒介的反思一直贯穿始终,反思当下,今日的互联网不同于电视和广播的集中化传播,我们能更具主动性的获取信息,而不是单方向被动接受信息。虽然网络上的信息总有大量的碎片化和泛娱乐化,但毋庸置疑的是,我们获取信息手段极其方便,可获取的信息深度广度都提升了,我们完全可以充分利用互联网的这一特点,而不只是沉溺于社交媒体的廉价快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