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八点下班回到宿舍,舍友依然正在清理东西,准备回家。
敖妹则坐在床边换鞋子。我见她还穿着工衣,知道她还没有洗澡,就问她现在要不要洗澡。
她昨天也许是心情好,也可能是确实有事,倒是开了恩,说要我先洗,她还要换床单。她说她晚上感觉好冷,换一床毛绒绒的毯子,应该暖和些。
我想着我在一楼仓库,打卡又不需要排队,如果和她同时八点下班,她应该无论如何都没有我这么快回宿舍。于是我又问她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回宿舍了?
她说她今天5:30就下班了,没有加班。
我越发奇怪了,那么早下班,要换被子,应该早就换好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不过奇怪归奇怪,这是她的事,她想什么时候换就什么时候换,与我无关。于是我赶紧进去洗澡、洗头发。
在我洗澡的时候,听到周妹回宿舍和敖妹说话。可当我洗完澡出来,又没见到周妹。
于是我问敖妹:“周妹是不是又出去吃夜宵了?”
敖妹说她明天放假回家了。她又反问我:“难道你明天不放假吗?”我说不放。
她说其实她也放假了,周妹还约她一起坐一楼主管的便车回去,但是她要趁这个空闲把床单换了,就没有回去。主要儿子还没有放假,如果儿子在家里,就会第一时间回去。
她又说舍友依然明天其实不放假,但他们夫妻恩爱,刚刚她老公骑摩托来把她接回家了,明天早上还要送过来,真不容易。
我暗在心里想,敖妹周末一般都不怎么回去,就算星期天放假,如果她儿子不回家她也很少回家,估计她和她老公的关系应该不是很亲密。
我一边和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完这些。一边用电吹风吹干了头发,也把甩干后的衣服晾好了,还拖完了地板。
因为感冒没痊愈,我便打算坐到床上写简书日记,我备了电暖袋,坐在床上还是比较暖和。我这个星期因为感冒了一直都没有坐到走廊上去了,总是坐在床上写日记。只是宿舍里很吵,因为耳根不清静,很难集中精力,所以写起来更吃力费时。
当时我心里想,今晚只有我和敖妹在宿舍,应该还是清静多了,我早点写篇简单的日记凑个日更早点睡吧。
谁知道敖妹昨晚很兴奋,开启了她的话痨模式。她一边东摸西摸,一边换床单,一边没完没了地说个不停,也不管我有没有积极地回应。
从她进厂到现在,从领导到员工,只要她略微认识的,她都选出她想谈论的重点人物谈论一番。当然她最多的还是谈的领导。
她说我们厂现在的某副总和某经理已经来了半年多了,照以往的常理,应该要更换了。
她早几天跟周妹也谈过此事,但周妹竟然说他们是我们厂最后的底牌,还换什么换?
我说可能是不会轻易换了,我听说这位副总和大老板从小就是一起出生入死的老表,亲如兄弟。
敖妹说:“这有什么,老板的亲戚多了去,能干的人也多了去,难道非要他一直在这里当副总?不过他当就当,也不影响我什么。我反正是一个普通员工,有事就做事,没事做就休息。但是这么多老总与车间经理,就是去年上半年那个姓唐的经理最可恶,害得我上了一个月夜班,而且辞工还要排队。”
她说话的声音很大,越说越兴奋,我根本静不下心来写日记了。就干脆回应说:“幸亏他要求轮流辞工,不然你去年就离厂了。”
她说:“辞工了也不怕,有可能我到别的地方会混得更好。”
我又说她跟这家厂还是有缘分,本来这次又要辞工的,突然又给她调了一个好的工作岗位。
她说她确实跟这个厂有缘分,那天她本来跟经理说要辞工的,可正好那天做超声焊机的一个女操作工骑摩托车摔跤了,组长就要她去顶岗,结果她那天就做了4000多,所以她当天就跟组长说要计件。
组长还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你那么笨,计什么件?”
她说虽然那位组长说话不好听,但是心眼不坏,比某某主管好多了。过了两天,当她再次跟组长说要计件,说这种机台好操作,她喜欢做,而且做得又快又好,组长就答应了。
现在一天挣200多元也不是很累,以后就算没什么事做,每个月计十天件,其余的时间再计时做点别的也有4000多元一月,所以再也不想走了。
而且这个厂有一个很适合她的好处,就是包吃。
她说:“我觉得吃食堂比吃盒饭好,蔬菜多一些。我这人就是懒,不愿意做饭。这是我赖在这个厂不愿意辞工的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我明天也许不会回家,反正我老公上班去了,他又没时间做饭给我吃,我不回家,就在厂里吃现成的算了。”
我见她说了这么多,就回应说:“难道你公公不吃饭吗?”她回说她公公死了。
我更惊讶了,因为她一直住在宿舍,好像没怎么请假。
我忙问她公公是什么时候死的?她说上两个星期。
我又问她请了几天假,她说只有两天没来,又恰好是星期六星期天,所以我们没感觉到。
我又一次惊掉了下巴,内心感叹他们城里人真好,连80多岁的公公去世,都只要在家里呆两天。而在我们农村,最起码要请四天假以上,还要家里有其他兄弟姐妹撑着,不然十天假都不够。
我问她公公才去世不久,他回家怕不怕?
她说:“那怕什么?我公公很善良,之前,经常是我公公给我们买早餐吃。偶尔我老公和我儿子也去买,但我不买。我没有别人那么贤惠勤快,早上醒了要在床上赖着刷手机。”
我暗在心里想,懒人有懒人福,此话真不假!
后来她又讲起了我们QC:“我觉得当QC真不容易,个个搞得像交际花一样。你们的小组长是众所周知的,那个叫小雅的,看上去也有一定的年纪了,可是和那个制片车间的歪脖子组长最近好像走得很近,那个歪脖子的女朋友现在好像不在这里了。这么大年龄了,不知道为什么要跟这样的小年轻混在一起。”
我说:“小雅的年龄不大,应该不到三十岁,而且她很聪明,应该不会和那个歪脖子班长有什么瓜葛。”
她又说:“你们QC,就连那个脚有点跛,四十来岁,长得又丑又老的女人都一天到晚涂脂抹粉,不知有什么意义?这些天好像没见到她了,应该上晚班去了,走是不可能走的,她这个样子,在外面也找不到更好的工作了。”
我本来不想再搭理她,但她不停的地在耳边嚼舌根,反正我也写不好日记。于是我又说:“人不可貌相,她的胆子可大了,每次开会她最喜欢发言,而且讲得也比较好。最近我还听说她考了一个什么证……”
还没等我说完,敖妹又不屑地说:“随她考了什么证,像她这样的人也找不到更好的工作了。”
停顿了一下,她又说:“还是周某某混得好,当组长每个月五六千,又不用做多少事。”
我说:“她现在升了主管,应该不止五六千吧?主管最高工资听说有八千,只是她有可能暂时还没有。”
敖妹很惊讶,问她什么时候升的主管。
我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前天到车间测粉尘,员工们都喊他周主管。而且昨天晚上她和她老公打电话,说她本来穷得好好的,厂里又要给她升官加工资,还增加那么多事。你大概在洗澡,没听见。”
敖妹听后不知道是不是羡慕慕嫉妒恨,就说:“周某某还是跟那些当官的陪酒陪得好,也不容易,你以为只光陪酒,也不是要掏钱请客,难道别人总请她,她就不请别人?付出那么多,肯定要有回报啵。”
然后她又说我也会钻,品质部最好的位置让我抢到了,那些IPQC在车间里都很忙,别人都说你在仓库很清闲。
我说:“不像你们想象得那么好,真正有那么清闲,我们领导也不会总安排我加班。再说我们品质部我的绩效也最低,现在只比那些计时的员工高几百块钱。我那里不是清闲,唯一的好处就是清静,对我们这样上了年纪的人来说,也还算可以。我觉得累点无所谓,只要不总招别人说就好。”
九点半左右,她才把床铺好,把被单丢进洗衣机里面洗,然后才去洗澡。我的耳根才清静下来,赶紧用嘴巴念了一篇几百字的流水账文章。然后还想稍加修改一下。
谁知她二十多分钟出来后,又说个没完没了,把之前的话又絮絮叨叨自言自语选重点大声地又说了一遍。
然后她又说她之前坐过周某某老公的便车回去过,说她的老公看上去比她年轻,但是听说她老公有轻微抑郁。
又说车间最初的女主管被迫离职后,两个月后又进厂到技术部实验线做事,好像离开这个厂无法生存一样,肯定是在外面也找不到更好的事,但是前不久又辞工了,听说是生病了……
我不敢搭半句言了,生怕她说一个晚上,因为她今天休息。但我只是偶尔“嗯”一下,几乎没怎么回应,她都将近说到了11:30,我本来八点下班,想早点写篇简短的日更文凑一下数后早点休息,结果这样一来比平时睡得更晚了。
唉,碰到了话痨舍友,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