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人X的献身》在小说结尾出对主人公石神有这样的段描写:
“他猛然一个转身,双手抱头。‘啊——’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咆哮里夹杂了绝望与混乱的哀号。那咆哮,听者无不为之动容。
警察跑来,要制止他。‘别碰他!’汤川拦住,‘让他哭个够......’
石神继续嘶吼,似是要呕出灵魂。”
东野圭吾对于石神悲痛欲绝心情细致入微的刻画,让人在唏嘘不已的同时还有一丝叹惋,也由此引发了我对石神悲凉人物命运缘由的碰触。
情商不足——天才殒落
长时间的沉迷于数学,甚至几乎不与人交谈,使得石神的交际能力不足,不善言辞,不谙世事,情商低下,是一个被社会透明化的人物。汤川对他曾有过这样的评价:“他不擅长生存之道。不是赢得全部就是满盘皆输,他的人生随时伴随着这种危险。”他有些不知变通,在非黑即白的数学世界中可以如鱼得水,但在变换莫测的社会生活中却只能如履薄冰,自知冷暖。内心的孤独寂寞无法排解,只得层层堆积。所以当婧子能够带给他希望时,他便拼命地想要保护她,甚至将自己的人生全部押在一个人身上,这就增加了他人生悲惨的概率。
在中国古代社会,像石神这样的的情商模式也是普遍存在的。在董仲舒提出三纲五常后,中国古代的女子就逐渐沦为男子的附庸。甚至将自己未来一生的幸福都寄托在男子一人身上,如同一个“命运共同体”一般,荣辱仅靠男子对她的态度而定。这样的人生是悲惨的,这样的思想是可悲的。
因此,对于石神来说,情商的不足是造成他结局悲凉的重要原因之一,他不善与人相处,同样,他对待自己的感情也毫无理性,终至锒铛入狱,一代天才数学家就此陨落。石神曾说过:“对我来说最好的出路,不是走出去,而是走下去”他以一种畸形的爱一错再错。也许你会同情他,但是社会有社会的规则与制度,怎能为了一己私欲而随意践踏?受时空性历史性的限制,每一个社会制度会存在不完善的地方,但这并不是反其道而行之的理由。在结尾处的那一声似能呕出灵魂的哀号,难道不是对他独自一人孤独却又错误的献身最绝望的表达?
情感缺失——利刃在手
由于石神的情商低下,难以与人沟通,这使的人们对他更加的漠视。他活在城市的边缘,只有数学可以相依靠,所以他对于除数学外的一切都十分冷漠,冷漠到甚至不顾惜他人生命。在文中曾有过这样的记述:“‘我之前和你说过,只要符合逻辑,再冷酷的事他也做得出来。’‘sha ren 符合逻辑?’‘他想要的,是他shi ti这片拼图,要完成整幅拼图,就不能少那一片。’”因此在帮助婧子掩盖过错的时候,他可以用数学的逻辑思维设想出一套以抹除同样与他处在边缘的流浪汉为核心的冷血的计划。如此轻视他人生命不能不说这是价值观的一种不健全。
同样,在现实社会,这样轻视他人生命的故事也屡见不鲜。开膛手杰克为了满足自己不可告人的欲望,对无辜的人痛下杀手;复旦案中林森浩只顾发泄自己的不满而枉顾他人性命;白银案中高承勇仅仅为一点钱财而屠刀在手。细细分析,他们都具有一个共同的原因,那就是情感的缺失,而石神就是其中一个典型的代表。
在日常生活中,他总是被人忽视,几乎没有人肯给予他感情,久而久之,他也渐渐地不再给予别人感情,只得在机械的数学逻辑中寻找存在感,在此过程中他能学到的也只是冰冷计算,因此他才会像机器一样,以毫无情感的逻辑思维去衡量事物的利弊,不顾后果的寻找最佳的解决办法,即便是饮鸩止渴,也在所不惜。因而,对于石神来说,个人情感缺失是造成他结局悲凉的重要原因之一。
社会漠视——流星陨落
石神哲哉,善于发现思维的空白,能够在六个小时就找出数学教授写的否定黎曼猜想的论文中的失误,却依旧无人赏识,只得屈居于一所三流私立中学担任数学教师。然而,教学也不能给予他慰藉,他的学生对数学毫无兴趣,甚至有些嗤之以鼻,最后的他只得在混乱无序的课堂上独自推理着一道道数学题。
汤川对石神的孤独有过这样的评述:
“也许天才的世界最寂寞的,不被世人所理解
只有学术能作为寄托,总是在自己的世界里感受孤独,
被别人称为异类,被自己的学生无视。”
石神哲哉的经历也反映着社会的一些现实。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逐渐变得功利起来,期望能迅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学生想要的是简单的如个位数加减法一样的试卷,上班族想要的是天天带薪休假的工作,大多数人都不愿意付出自己的辛苦,更不愿意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数学这种枯燥乏味而且十分耗时的工作,而沉迷于数学理论验算的石神在此时就显得格外突兀,甚至有些格格不入。这样的人多会受到别人的排挤与漠视,他只能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中,呼吸着在自己周围的那点稀薄的空气,当最后一丝空气也被抽走时,他的世界就陷入黑暗,终至绝望,但社会却从不会为此发出一声扼腕的叹息。
真正的数学家,其内心本质上是非常骄傲的,认为自己要比其他普通人更加优秀,哪怕是后者有再多的金钱地位也是一样。然而,这样的优秀却很难被人赏识,有时甚至会遭人非议,这样不公平的对待也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逼迫石神轻生的不可抗拒的力量。
也许众多石神们需要的仅仅是他人的一点关心,一丝理解,一个微笑。他们只是从事着自己喜欢的事业,而且喜欢本就没有任何等级之分,但社会却对石神进行如此的差别对待,将其边缘化,透明化,这也是造成他结局悲凉重要原因之一。
纵观石神的一生,个人情商不足,情感缺失,社会冷酷漠视都是人生悲凉的因素,但是人生悲凉是这些因素综合作用之下必然的结果吗?我想,并不是这样。博弈论的创始人约翰·纳什,性格内向而且有些古怪孤僻,在年轻的时候被确认为是精神分裂,与菲尔兹奖失之交臂,甚至逐渐被学术界遗忘。但是约翰从未想过轻生,也从未想过伤害别人,他依然保留了一份理性,而这份理性也是日后帮助他康复的重要因素之一。因此,外部条件并不是必然因素,它可以影响一个人,但决不能塑造一个人。对于石神,我们可以唏嘘感叹他的不幸,但我们更应该去反思究竟是什么造成了他的不幸,从他的不幸中去学习怎样减少不幸,这才是我们读书深思的最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