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23年5月3日这一天,我似乎明白了很多,但也好像还是那么无知。
今年我18岁,我去参加了奶奶的葬礼,这也是我第一次参加葬礼。
葬礼的前一天我非常忐忑,生怕自己会出什么差错,问了很多人,流程到底是什么,没有一个可以给我讲明白。
刚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的内心是害怕的,害怕使我忍不住哭泣,和奶奶并没有割舍不断的情思,只是感觉原来死亡离我这么近。
姥姥告诉我,你走在路上你要哭,不哭的话会被人笑话,我很不解,为什么丧礼上还会有人来看笑话?
我随着哥哥弟弟一起进入了室内,进去之后我很茫然,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哥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喊道,“奶奶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奶奶啊……”我愣了有两三秒,竟不知他这浮夸的动作是真是假,于是我也跟着一起扑通跪地,不同于他哭的夸张,我是低声呜咽着哭,因为我觉得嚎啕大哭太假,太假。
哭过之后他立马换了一副面孔,美其名曰“收放自如”。我竟不知这种“收放自如”,是后天的磨练还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跪坐了有两三个小时,期间我的腿酸的不行,就起来活动一下又接着跪。我们几个女人在奶奶的灵前烧纸,烧出来的烟,熏得我眼睛睁不开,呛到我的鼻子里,让我直打喷嚏。姑姑在哭,妈妈在哭,婶婶也在哭,当然我也要哭,但是我觉得他们太假,太假。
接着我们又排成一长队,从家里走到村子的北边,第二次走到了西边,最后一次走到了东边,走的时候我只听到所有人都从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可是我并不能跟他们共情,我感受不到他们真实的情感,他们只是在做戏。
唯一让我能够共情的便是我的爷爷,他没有像他们那样夸张的嚎啕大哭,而是低声默默抽泣,他并没有发出很夸张的声音,也没有故意做戏,让其他人看到,我想这便是真正的悲伤吧。
送葬时,爸爸在最前面举着白旗子走着,被两旁的亲人搀扶着,哭得很凶,我第一次见要强的爸爸哭得这么凶,他是一个很严厉很严厉的人,严厉到我都怀疑我是不是他亲生的,他平常对我没有一点笑容,甚至跟我说话都是冷冰冰的,我一直以为他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但是我错了,他只是一个坚强的爸爸,但是伤心了他也会哭。
奶奶从我出生的那年,就得了脑血栓。曾有人打趣的说道,“小宇多大,你奶奶的病就多大啦。”今年我18,所以这个病也就伴随着奶奶18年了。这18年里爷爷一直在伺候着奶奶,虽然常常抱怨,也曾想过要放弃,把奶奶送到养老院,可说归说,该做的还是都做了。爷爷掩面和别人说道,“我老伴儿啊,她命不好。”是啊,老人这一生没享过多少福,就这么走了。
奶奶这一生,我见过她最开心的时候便是春节,元宵节各种子孙团聚的时候,她的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我去的次数极少,我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掉,以至于我并不知道奶奶叫什么名字,妈妈也不知道。
从前一直以为死亡离我很是遥远,今天亲眼见到了死亡,让我明白,原来死亡离我这么近,我甚至想寻找一副能让人长寿不死的药方,我真的很想要。
人情冷暖亦真亦假,我像一只未经世事的小绵羊,在这世道上,东闯西碰生怕出了差错,但是我知道,这样是不行的,我终究也会成为一个大人,一个什么都懂的大人,一个顶天立地独当一面的大人。
后来我想明白了,在门口看笑话的人他们看了太多太多的白事,这些事在他们眼里不过像吃了一顿饭那么平常,而对我们家来说,是一种无形的悲痛。
2023年5月3日,我知道了我奶奶名字叫郑暧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