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的长篇小说《文城》,讲述了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故事。清末民初,命运的齿轮转动,让一个至纯至善的男人,与一个多次偷窃却不能称之为坏人的女人邂逅。此后,男人一直在寻找,而女人至死都在悔恨。
文城,一个不存在的城市,那里的南方小城和水域有着作者怀旧的意绪。
《文城》,余华酝酿了很多年,是一部来自过去的小说,它以传奇小说的题材,怀旧、不新颖,但是仍旧有其价值。尤其是里面的细节,往往是含蓄而充满深意的,值得细细品读。
一、小说中的天气
小说里有三次恶劣的天气,分别是雨雹、龙卷风和一场持续了18天之久的雪冻。小说男主林祥福第一次来到溪镇时,就经历了龙卷风。之后,他继续寻找文城,可是终究还是回到了溪镇。当他再次回到溪镇时,又经历了一场严重的雪冻。
在北方老家时,他和小美在一起,也是因为恶劣的天气。那是一场雨雹。林祥福屋门口就有一块石臼般的冰雹。那时,小美还在等待阿强,林祥福安慰她,那块冰雹融化的时候,阿强就来了。在林祥福和小美新婚之日,杀猪宰羊,那块冰雹溅上了牲畜的血,悄悄地融化了。
也就在那天,小美发现了阿强的宝蓝色长衫穿在别人身上,当林祥福沉浸在新婚之喜的时候,小美的心已经飞到了阿强身边。林祥福一语成谶,只是冰雹化了,并非是春天来了。阿强和小美重逢,也不是阿强从北京回来。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缜密的谋划。
命运给林祥福的暗示,似乎就是天气。雨雹,和小美在一起。龙卷风,来到小美家乡。雪冻,小美去世。
遇见小美,是林祥福的不幸。她卷走林家从祖上积蓄的财富,7根大黄鱼和1根小黄鱼,这可是七十多年的庄稼收成。她改变了林祥福的一生,让他从衣食无忧到颠沛流离、客死他乡。
二、粗心的林祥福
小说第2节里,交代了林祥福的家庭背景和成长历程。其中提到,他们家是有6间房的宅院,家中珍藏着1000多册书。林祥福的父亲在他5岁时去世,他母亲在他19岁时去世。接着第3节里,林祥福24岁那年,阿强和小美来了。第二天,小美病倒,阿强远去。
在《文城补》第19节里,写了来林祥福家那天,阿强看着林家的砖瓦房、书架,在得知林祥福独居之后,他其实就起了歹意。阿强的父母开了一家织补铺子,他和小美都是有手艺的,当小美设想以后靠手艺过活时,阿强却不断劝她留下,但是劝她留下偷盗钱财他又说不出口。
就这样,小美留在了林家。其实林祥福有过不好的预感,他曾梦到“清秀的容颜正在大路上远去”。而小美突然病倒,又突然康复,这样蹊跷的事情,林祥福却从未放在心上。
作者不想将小美塑造成一个坏人,可当小美重回林家时,并未带回大小黄鱼。
三、织布与读书
林祥福原本有平静的生活,父亲爱好做木工活,给他做了小桌子和小凳子,此后他就一直用这套专属的小家具读书。母亲织布,他就在织布机的声音中读书。林祥福有很多幸福的记忆。后来,小美来了,刚来不久就说她学会织布了。于是,母亲的那台织布机又响了起来,而林祥福也又坐到那个小凳子上读书。
已经20多岁的他,用父亲留下的小桌子小凳子,其实看起来并不协调。可他的幸福是有固定模式的。母亲每年去换小金鱼时,会给他带糖葫芦。他去城里换小金鱼时,也会给小美带糖葫芦。小美从沈家学会的织布技艺,让林祥福又感受到家的温馨。可惜,小美的手艺来源于她那严厉的婆婆,和林祥福慈祥的母亲没有任何关系。
雨雹过后,村庄沉浸在一片悲伤中,而小美却让林祥福有了幸福的错觉。小美在上海时,曾想过若到了山穷水尽那天,她甚至愿意出卖自己来养活阿强。此时和林祥福在一起的她,和她当初设想的也没什么分别。要说有,就是她把自己对阿强的付出,建立在伤害林祥福的基础上,这其实是更大的牺牲,背信弃义,比出卖自己更残忍。阿强为了钱,把小美彻底害了。
四、婚礼与嫁妆
林祥福曾经错过一段姻缘,那是在遇见小美之前。媒婆误以为刘凤美聋哑,林祥福没有主见,便听从了媒婆的话。多年后,林祥福得知,刘凤美不聋不哑,她出嫁前,家中全是人,各种工匠为她制作四季衣裳和日用器具。刘家连同田地、房屋一起陪嫁,甚至还将寿材做嫁妆,也就是说,刘凤美从生到死的一切花销和所用物品,刘家都准备好了。
小美办过3次婚礼。沈家为了节省聘礼和结婚费用,寻了个穷苦人家的女孩作童养媳。沈母给小美的礼物,是一件蓝印花布衣裳。16岁,小美和阿强成婚,所谓的婚礼,不过是沈家父母叫小美的家人来吃顿饭。小美的父母和3个兄弟衣着破烂、畏畏缩缩,连夹菜都不好意思。小美没有陪嫁,母亲离开沈家前回头望了她一眼,仅此而已。婆婆几乎省略了一切,只是给小美准备了红色的棉袄棉裤,一双绣花红鞋,还有3条头巾。
后来到了林家,林祥福得知小美不想跟阿强走了,就郑重地带着小美去父母的坟前,又叫来乡亲们杀猪宰羊,而他自己,在和田家兄弟们打酒回来的路上,喝个烂醉。晚上,小美拿出了她的嫁妆,正是沈母送她的三条头巾。而林祥福则从墙的隔层里,取出了林家的房契、地契和大小黄鱼。林祥福以为新生活就要开始,而小美望着金灿灿的大小黄鱼,心思早已不知去了那里。
林祥福为小美办的第一次婚礼并不隆重,那是因为他自己也不懂。小美离开又带着身孕回来后,林祥福开始无比郑重地筹备他们的婚礼。“不求隆重,只求规矩”,所有的婚礼习俗他都一一照办。他提心吊胆,生怕因为没有遵守习俗而再弄丢了小美。
多年以后,当他们的女儿问起母亲是谁时,林祥福告诉女儿,她的母亲叫刘凤美。可惜,小美姓纪,家里穷到10岁就给人当童养媳,父母、婆婆、丈夫把持着她的命运,遇见林祥福时,她不是能出得起全堂嫁妆的大小姐,她是个被婆婆逐出家门、在娘家受尽白眼、被玩世不恭的丈夫利用的女人,她不知道自己配得上幸福的生活。
五、李美莲和陈永良
雪冻第三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小美和阿强死之前,林祥福带着饥饿的林百家去过陈永良家。小美和阿强死后,林祥福带着女儿再次敲开了陈永良家的门。也就是说,小美和阿强离开的那天,林祥福失去了亲人,可是他又得到了亲如家人的朋友。他是重视亲情的,为了不让女儿没有妈,他长途跋涉,到处寻找小美。小美虽然没有找到,他却找到了家的温暖。
文城是假的,小美和阿强是骗子,而溪镇、陈永良、李美莲却是真的。李美莲疼爱林百家,用乳汁哺育她,早已将她视作自己的女儿。小美带走林家近一半财产,而陈永良和李美莲却在雪冻缺少食物时,分给林祥福一碗珍贵的粥汤。命运给了林祥福磨难,却也在弥补对他的伤害。
接下来会继续解读小说里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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