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厅内众人一窝蜂涌了出去,一旁的周云琛也是一个激灵,拾起兵刃便往厅外跑去,卢凌一把将他拉住,问道:“周大哥?”周云琛但见恩人在场,适才自己失态,与之不顾,不免尴尬不已,这才止了身子回首说道:“这是蜈蚣岭看守之人的信号,是那恶僧出了洞。得尽快赶到为是,若是迟了,怕又多生变故。卢兄弟,需快快准备,老周先行一步。”说罢带了神独门派众门人匆匆而去。
片刻间,卢凌环顾四周,偌大宴厅只余他一人。卢凌心道:“赵灵栩此刻只怕也赶了过去,这下倒也清净,我这便走吧。”忽得有人在背后拉住他的手腕,卢凌大骇,待欲躲闪,只听侧旁一人小声说道:“卢公子莫慌,且随我来。”来者却是兵已,这才放下心来,未及答话,便被兵已从厅内后院拉进后院,却见两匹骏马,一左一右拴在院内,迟疑间,兵已已经翻身上马,手握缰绳,说道:“卢公子,快快上马,随我来,迟了只怕坏了大事!”卢凌不敢耽搁急忙跃上马背,兵已边称赞道:“卢公子!好身手!”说罢扬起马鞭,骏马受疼,长嘶一声,四蹄急奔,片刻便消失于城门之外。
蜈蚣岭山势险要,虎踞龙盘,待二人奔至山腰,道路已是极为颠簸,厉石突兀,已不可行,只得下马,卢凌抬头望去,高处尽是山石,隐隐不可见,回首问道:“这可如何是好?”但见兵已松开栓马的缰绳,二马似有灵犀,一前一后慢悠悠原路折返,片刻不见踪迹。兵已回道:“卢公子身手这般厉害,轻功只怕不弱,区区山石,怎得难得了卢公子。”卢凌道:“倒不是在意山石,只是山岭广阔,视野狭隘,若是行错了方向,岂不麻烦。”兵已哈哈道:“我兵已号称‘万事通’,怎能将你带错了路。我家公子早有吩咐,老夫定将你安然准时送到,卢公子你可要跟上了。”说罢,一跃而起,手脚并用,噔噔噔,已在三丈开外。卢凌不敢耽搁,急忙跟上,二人一前一后,摸上山岭高处。不消片刻,卢凌直觉周身雾气缭绕,脚底之物渺渺不可见,山风呼啸,若是换作旁人,只怕此时早已吓得肝胆俱裂。卢凌心知已至高处,不敢大意,攀枝附石,稳住身子。
上方兵已忽得说道:“卢公子,我们到了!”说罢翻身越过一块巨石之后,消失不见,卢凌急忙赶上,一同越了过去,巨石之后竟是山顶,只是眼前满是丈许石柱耸立,石柱周身布满拳头大小的窟窿,柱底所及之处卵石遍布,不知名的巨大骨架横贯其中,在这万丈山岭之上,显得怪异而又神奇。兵已知他有惑,释道:“此地亿万年前本是海底滩涂,沧海桑田,如今变成这般模样,世间变幻万千,我等之人皆是浮游而已。”卢凌闻罢,回道:“兵已大哥学富五车,知天文、晓地理,卢凌佩服的紧。”兵已哈哈笑道:“卢兄弟过奖,时辰不早,快随我来。”二人匆匆绕过石林,直到赶到山岭的另一侧才停下,风声迎面而来,竟传来阵阵兵器碰撞之声。
二人隔空望去,却见两拨人在一处石台之上争斗在一起,石台稍远,望之甚大,撑得下百人有余。卢凌远仔细观察,却是黑山派一干人等与一群和尚争斗在一起,周云琛神独门一行人与其他门派众人却不上前,在石台边缘远远围成一圈,却不见赵灵栩其人。只听一旁兵已笑道:“怎得又跟少林寺过起了招?这姓余的倒净跟和尚们过不去。”卢凌听罢,不禁莞尔。随后说道:“既然我二人已然赶到,眼下还是尽早与赵兄会合为是。”兵已却道:“不急!卢公子且随老夫观摩片刻,我家公子说了稍后自有安排。”
话说这余廉英着实厉害,一双锏使得虎虎生风,少林寺一干和尚皆近身不得,若是躲闪不及挨上一下,皆皮开肉绽,筋断骨折。争斗间却见一个和尚咬牙切齿得跳了出来,喝道:“姓余的欺人太甚!平白冤枉我少林寺清白!”说罢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那和尚手中并未拿兵器,竟徒手与那余廉英打了起来。二人打斗间,只听那余廉英喝道:“冤枉?说来你们少林寺与那番僧颇有渊源,如不是我亲眼所见,你们这些秃驴私下与那番僧接首,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反手又是一记‘回龙锏’,那和尚匆忙接下,竟被震碎了衣袖,那和尚吃了亏,忙退居一旁。这余廉英咄咄逼人,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只怒道:“血口喷人!”而又攻了过去,手中力道更是又猛了些,片刻间两人竟难分敌手,这般刚猛的功夫倒令群雄赞叹不已,不时发出阵阵喝彩。
卢凌问道:“这位出家人倒是厉害,却不知是何来历?”兵已道:“此人乃慧崛大师座下弟子固见和尚,一身铁布衫金钟罩的功夫练得炉火纯青。”卢凌心道:“早年听师父讲过少林寺武功博大精深,今日相见,当真如此。”兵已见他若有所思,续道:“只是此人比之卢公子又如何?”卢凌苦笑道:“怎敢于少林寺高僧相比。”兵已却要答话,忽得群雄当中一阵骚动,二人注目望去,只听有人喊道:“哎呦,那里来的这么多毒虫蜈蚣?大家小心!”话音刚落,却见各大门派之中已有人被咬中毒,哀嚎连连,倒地不起,毒性这般猛烈不似一般毒物。同行之人急忙扶起,不敢耽搁,慌忙向空旷一些的地方散去。
却见周云琛一行人灰头土脸地跑过来喊道:“大家小心!他奶奶的!这下山道路已经被毒虫封死。”众人望去,果不其然,遍布山野,来时道路已是黑压压一片,无处落脚,蝎子蜈蚣缠成一团,众人行走江湖那曾见过这般景象,直教人头皮发麻,恶心至极。众人见来路已行不通,只好向石台边缘退去,石台本就草木稀疏,毒虫不易躲藏,借此喘息功夫,众人急忙燃起火把,点燃身旁就近草木,这才将毒虫攻势稍稍逼退,只是毒虫却似着了魔,不惧火焰,将众门派之人团团围住,不肯散去。石台毕竟不大,不消片刻,大家便挤在石台边缘,人人凝神戒备,唯恐避之不及。只是这般下去,火把总有燃尽之时,再待草木火势渐熄,毒虫必定逼来,身后既是万丈悬崖,到时岂不插翅难飞!
那少林寺一行人排在外围,那固见和尚倒也不惧,只身护着少林寺众员,一旦毒虫逼近,便出掌拍去,掌风所到之处,毒虫四散崩开,只是数目太多片刻便又重新聚来。那固见和尚外功不错,只是内功稍差,随后便内力不济,面色红通,气喘吁吁,只怕有些吃不消了。
众人见状,不仅眉头紧锁,心道:本想仗着一身内功硬闯,只怕内功耗尽也是难以逃离。群雄正暗自提防,却忽见一人从人群当中窜出,确是那黑山派余廉英身旁小徒。卢凌远远望去,竟是今日偷袭自己不成的观奇,众人正值错楞之际,却见一人紧随其后,却是余廉英无疑。眼看两人便要一前一后跌进虫群当中,千钧一发之际,余廉英竟顺势踩了观奇一脚,借力打力,又飞身越了出去,可怜观奇直直坠进虫群当中,便不见踪迹,片刻竟浮出累累白骨,只是如此惨烈也未听其惨叫,只怕是被人打晕丢了出去。被困之人见状,无不骇然。却见那余廉英轻功也是了得,这一跃竟有十丈有余,落脚之处虽说也有毒虫,只是极为稀少,不足为惧,虽说如此,余廉英也不免沾惹几只,而后急忙脱去沾惹上毒虫外套,扔向一边。转而朗声道:“能逃离此境唯有此法,我姓余的也是迫不得已。我徒儿深明大义,舍身相救,他日待为师返回黑山定为你立碑供奉!”一些侠义之辈见他这般心狠手辣,厚颜无耻,不免怒火中烧,破口大骂。那姓余的也不动怒,故作惺惺说道:“诸位放心,余某定取了那番僧狗命,拿了宝典,再回到此处祭奠各位英雄好汉!”说罢仰天大笑。众人听罢,便要加倍辱骂,却见火势减弱,毒群竟又逼近一些,众人只得又忙于提防。片刻间,又有数人大意中招,被困之人不免悲愤交加,万念俱灰,心道:想不到今日竟折在此处。
忽然却听到有人隔空喊道:“诸位莫慌!”正疑惑间,却见一人犹如大鹰展翅,只凭一己之力便跃过虫群,其轻功之高,匪夷所思。随后隔空拍出数掌,将逼近各门派的毒虫一一震飞,其力道之足,竟硬生生逼出一片空地来,这一套身法犹如行于流水,令在场所困之人只道是天神下凡。待那人解去众人的燃眉之急,稳定身子,众人这才看清来着相貌,却听神独门的周云琛惊到:“卢兄弟,怎得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