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梧桐叶又黄了,我站在老屋的门槛上,指尖轻轻抚过门框上那道浅浅的刻痕。那是您生前教我量身高时留下的,如今我的影子早已越过那道线,可您却永远停在了那个春寒料峭的清晨。
记得您总爱在深秋时节,把金黄的银杏叶夹进我的课本。您说每一片叶子都是秋天的信笺,要替我收藏住整个季节的温暖。现在我的书页里还躺着几片干枯的叶子,叶脉里却再也不会渗出您掌心的温度。上周整理旧物时,我发现您为我织的毛线袜安静地躺在抽屉底层,针脚依然细密整齐,只是线头处还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那是您熬夜赶工时被针扎破的手指。
昨天经过街角的蛋糕店,玻璃橱窗里摆着您最拿手的玫瑰酥。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恍惚间又看见您系着碎花围裙,把刚出炉的点心装进印着向日葵的铁盒。您总说向日葵会跟着太阳转,就像妈妈的爱永远围着孩子转。现在铁盒生了锈,向日葵的花瓣也褪了色,可每次打开它,甜蜜的桂花香依然会漫出来,裹着您哼唱的童谣在空气里打转。
妈妈,您走后的第三个春天,我在阳台种下了您最爱的茉莉。如今它已经爬满了整个篱笆,洁白的花朵像星星落进绿叶里。昨天夜里下雨了,我听见花枝在风里轻轻摇晃,是不是您在天堂也闻到了这缕清香?您总说人死后会变成风,变成云,变成世间万物的一部分。那么此刻拂过我脸颊的这缕晚风,一定带着您温柔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