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的村民已经不记得老刘在这个村子里有多少年了,也不记得他是怎么来的,只记得他刚来时头发乌密,扛着100多斤的麦子上楼梯丝毫不费劲,他170的个子也显的尤为强劲。
老刘,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是什么,大家都叫他“1、2”,因为他认字,会数数,你说1,他会跟着说2,一个数一个数的往下接。“1、2”的名字由此得来。
初见老刘,所有的人都认为他是个傻子,都爱开他的玩笑,但任你怎么说,他只嘴角带着笑意,低下头痴痴的笑,眼睛从不看人。问他家是哪里的,叫什么名字,他像没听到一样,只低头做自己的事情,只有说1、2,他马上接一句3、4。
老刘到这个村子的时候,刚好是在农忙时,村子一户人家,种的地太多,一时忙不完,就喊了老刘来帮忙,一天三顿管饱,他倒也不嫌弃,不挑剔,到了庄稼地就开始干活,总是比主人去的早走的晚,晚上收工时,总要喊上好几遍,才慢吞吞的从地里走出来。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老刘爱干活,能干活,于是,哪家忙不过来的时候就喊了老刘去帮忙,就这样,帮完李家去张家,张家干完活孙家又来喊,他就在这个村子里生存了下来。
一年以后,村子里来了一辆黑色的桑塔纳,是来接老刘的。村子就像炸锅了一样,只一会的功夫,这个消息就从村子东边传到了西边。
去庄稼地里喊老刘的时候,他正脱了上衣,低着头,弯着腰,手里的镰刀在卖力的挥舞着,汗水如同刚下的雨涔涔的流着,好似这块庄稼地是他自己的一样。来人在他身旁喊了好几声,他仍然跟没听到一样,不停的忙着,最后从他手里抢过了镰刀,他才嘴角带着笑意抬起了头。
老刘走的时候,村子里很多人都到了村口,他们不是来送老刘的,他们是来看,像老刘这样脑子有点问题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来接走他,还开着轿车。大都带着看戏和不相信的表情来的。
老刘走了,坐着桑塔纳走的,他又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们都在猜测,接他的人到底是谁?
后来,有人在路上看到过老刘,大声的冲着他喊“1”,他爽声脆答“2”,之后就听到路人随着脚步离去的哈哈大笑声。老刘头顶着铺盖卷,嘴角带着笑意,双手插在蓝色中山装口袋里,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从一间废弃的护林房走向另一间。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只有留下的老人和小孩,种地的越来越少,没有人再喊他帮忙了,他就在村子里废弃的护林房中常住了下来。
再后来,听说接他的人是他的侄子,他回去不久就又跑了出来,他的侄子遍寻不到,就不再出来找他了,任他自生自灭。
今年回去再看到老刘的时候,他花白的头发稀稀疏疏的分布在后脑勺附近,头顶已经光秃秃的一片,脸上的皱纹如同被轧坏了的干涸的公路,两眼空洞无神的挂在干瘦的脸上,腰弯的快要跟地面平行了,唯一不变的还是嘴角的笑,喊一声“1”,他用一种近乎苍老的声音答道“2”。
老刘就像这个村子里的原生态人一样,冬天和村子里的老人一起晒太阳,夏天的晚上和他们坐在一起乘凉,他依旧低着头,嘴角带着笑,任谁和他说话都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