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周

    华夏滇省龙山市辖内

　　“咚咚咚。”

　　“……”

　　“咚咚咚”

　　铁门上的漆有些已经脱落了，绿色的斑点点缀在其上，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在这僻静的小巷显得格外刺耳，门内却迟迟没人应声。

　　“咚咚咚，咚咚咚。”王荣很有耐心，他知道自己此行必然会受阻，所以便提早踩好了点，直到眼看着这屋的主人前脚刚进屋，他才从一旁的杂货店里出来上前敲的门。

　　“谁啊？”终于，一声不耐烦的回应传来。

　　“周先生，我是警局的小王，您能开开门么，我找您有点儿事。”门外，穿着警服的王荣说到。

　　“小王？”

　　“对，周先生，您还记得我么？上次在黄警官的葬礼上，我们见过。”

　　屋内一阵沉默，屋里人似乎对黄警官这三个字有些敏感。

　　“吱呀……”生锈的铁门拐角处传来一声闷响，门开了一条缝隙，防护链却还是锁上的，房间里一片漆黑。

　　“先说说吧，如果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你就可以走了。”

　　“周先生，您先让我进去好么，就当帮我个忙，让我问问四年前您跟的那个案子，我也好回去交差不是。”

　　“有什么好问的，四年前的案子该交代的我都写在档案里了，清清楚楚，没什么好说的了，怎么，难不成你们调查以后还怀疑我造假不成？”

　　“您别误会，周先生，档案我们都看过了，没有人会怀疑您的，只是关于案子的细节我们还有一些疑惑，想找您确认一下。”

　　“没有人告诉你当初我离开警局的原因么？”

　　“我知道，周先生，您不愿意重提四年前的案子，但是黄警官的死，我们怀疑跟您之前跟的“巫山”有很大的联系，所以才不得不找您确认一下一些四年前的细节。”

　　在王荣搬出黄警官这三个字后，屋内那人又沉默了下去。

　　“巫山？”

　　“对，有些话不方便再跟您多说，您能先让我进去么。”

　　“就你一个人？”从门的缝隙处传来一阵嘶哑而略显疲态的低语。

　　王荣向后退了退，示意自己确实是一个人来到此处。

　　“吭…………咔！”伴随着一声刺耳的怪响，铁门打开，露出了屋里那个满脸胡渣的男人。身上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蓝色衬衫，胸口的两个扣子早已不知遗失何处，头发乱糟糟的耸拉成一片。

　　“进来吧。”周超将门口散落的啤酒瓶踢向一边，径直走向了屋内。

　　王荣犹豫了一瞬，正了正头顶的警帽，跟上了那个曾经自己无比仰慕的男人，然后不由得想起了来之前从警局里看到的那一份档案。

　　周超，男，42岁，毕业于中央司法警官学院，刑事侦查领域PhD，在十多年前，是相当稀罕的学院派警察，毕业后回到家乡龙山市，几年的时间便升到了龙山市刑警大队大队长的位子上，在任期间，他最为人称道的便是指挥了代号“宝剑”的行动，一举捣毁了西南地区近三成的极端组织地下团伙，荣膺当年度“华夏刑侦警察十大忠诚卫士”，并荣获个人二等功。

　　屋内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烟酒味，墙壁上的蓝色墙纸早已经泛黄，地板许是许久未曾拖过，曾经白色的瓷砖已经染上一层厚厚的黑垢，客厅的茶几上散落着几个啤酒罐。

　　周超坐在陈旧的红木沙发上，摸出一个打火机，点了支烟，示意王荣坐下。

　　王荣将沙发上的衣服往一边拨了拨，有些紧张的坐在了周超对面。

　　“紧张什么，现在的年轻警察就你这素质？”周超吐出一个烟圈，带着几分玩味的神色，对王荣说道。

　　“周先生是老前辈了，别说是我了，就是队长也在私下对先生当年的壮举赞不绝口，所以今天见到前辈，我有点激动。”王荣尴尬的笑了笑，自己也觉得似乎过于紧张了。

　　“你们队长是？”周超问道。

　　“曾诚曾队长，去年才从粤省调过来的。”王荣一边说着，一边从背着的挎包中取出记事本和笔。

　　周超没吱声，默默将手中的烟一口气吸完，弹了弹灰，轻轻的顶进烟灰缸里。

　　“那么，周先生，咱们聊聊正事儿吧。”王荣拿起了笔，在本子上默默地记下了谈话的时间和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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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询问时间:2017年3月16日14时16分至2017年3月16日_时_分。

　　询问地点:龙山市成华区文兰路128号。

　　记录人:王荣

　　询问人:王荣

　　被询问人:周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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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周先生，这是我的证件，现依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85条规定对你进行依法询问，你明白么？”

　　答:“明白了。”

　　问:“你要如实回答我们的询问，对与案件无关的问题，你有拒绝回答的权利；你有权提出对公安机关负责人、办案人民警察、鉴定人、翻译人员的回避申请；你有权对有关情况作陈述和申辩；有权就被询问事项自行提供书面材料；有权核对询问笔录；对笔录记载有误或者遗漏之处提出更正或者补充意见；如果你回答的内容涉及国家秘密、商业秘密或者个人隐私，公安机关将予以保密。以上内容你是否听明白，有何要求？”

　　答:“明白，没有要求。”

　　问:“好，周先生，黄警官曾经是您在警局里的得力助手，此次袭击事件发生后，根据我们的调查，很可能与您此前曾经跟进过的代号“宝剑”的行动过程中所涉及的有关嫌疑人有关，请问您是否能对犯罪嫌疑人进行一下合理的推测。”

　　答:“那件案子已经过去了快十年了，所以很抱歉，我也并没有好的线索可以提供给你们。”

　　问:“周先生，接下来我想询问你一些关于代号“宝剑”的行动的有关问题，请您如实回答，如果有涉及到国家机密的有关问题，您可以选择不予回答。”

　　答:“好的，你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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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渐渐暗了下来，天空被一抹红色的夕阳渲染的色彩斑斓，屋内没有开灯，少于光线透过窗帘，但整个屋里仍然是黑漆漆的一片。

　　王荣伸手看看了表，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茶几上的烟灰缸在这段时间内不知不觉的满了，空气里原本那淡淡的烟味更重了。

　　他缓缓的放下笔，合上本子，对着周超笑了笑，道“已经六点了，周先生，今天我们就到这里吧。打扰了。”

　　周超点了点头，神情有些木然，过去的四个小时，让他将曾经的事情几乎重新经历了一遍一般。

　　王荣起身告辞，周超缓缓起身跟上，送至门口。

　　外面的巷子里，几个老人正对着一盘棋局捉对厮杀，王荣的自行车正停在一旁的杂货店旁。

　　周超家的门吭的一声打开，王荣对着周超敬了个礼，转身离开，将公文包放进单车前的盛物框里，推着车远去。

　　周超站在门口注视着王荣渐渐远去的背影，想起了刚刚王荣无意间说出前辈两字时的情景。

　　他的脑海里突兀的浮现出一张扭曲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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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我……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