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一对儿“新婚”小夫妇在山上玩了一个兴意尽足,直到一大尾红霞染透半边西天,方始回家。飞逝的时间像是初识爱情滋味男女的仇敌,没多会就见着了村口的白石桥。二人相视默契般拉开一段距离。文秀一点一点往家的方向挪走,身后边能听到长林脚踏雪地传出的跺跺声。她的心好不容易平静下来,随着响声又一下下加急跳起来。文秀在心里数着他的步拍子,感叹这一日两人关系的猛进。山上的拥抱不似记忆里母亲香暖胸怀里的温度、不是承河爷爷打开篱笆门将自己拥进小院做出那碗面条的温度,两人拥在一处的肌肤发着热烫,热气射人,陌生又空前的刺激。这样一边回顾着的时候,不由一只手摸到脸颊上来,脸上温度不褪反增。寒冬里绯红着脸颊实在理所当然,况且二人刚已分手就不怎么怕羞了。
路边的高树上野鸟叫了几嗓,文秀就循声往那处去看,并没见什么,除去刚才那几嗓鸟叫四下里一片死寂,文秀周身泛起冷疙瘩,好像起风了。她想转身看看他走去了多远,迈步的声音已听不着一点了。刚要转身,又响起几嗓鸟叫,接着就有声音响在耳侧:“啊,瞧我的记性,我还有东西没给你呢?”“哎呀呀,”“真要吓死个人了,不是走了么。怎么,离我有这样的近。”文秀把要下蹲的身子又立起,两手都抚上胸口搓揉,小舌头探出口,一下一下舔在上唇,口中呵呼呵呼显是吓得不轻。长林本要说些安慰的言语,看她此时动作一时就怔愣在那里,只把两眼视线投放在她两手上还有唇舌上了。文秀缓有几分,看他不作声更气道:“你吓到了人,怎么反倒愣定在一旁,好似你才是被吓到的那个。”说完话就扭转了身子,专注看脚下。这个时候,田地都被雪覆盖,路两旁是大片的野林子,在清朗的月亮下面,脚下是冰雪地和纠缠在一起的树影人形。
文秀墨亮的眼中飞腾起无数晶雪光彩。听他在背后轻轻咳嗽了两声,又笑了两声,又传来窸窸窣窣摸着什么的声音。虽知时候不早,倒也不急,只待享受心上人的哄宠。
“我哪里是故意吓你,..你..你还来不及......”长林一张清瘦俊脸,在月光下形成艳粉色,文秀吃惊于自己有了把手指攀上抚弄一番的念头,一张脸也是艳红通透,不由又转过身子大起嗓门喊道:“你说话怎么这样含糊,你要怎么怎么我来不及?你说!”说完话,才觉出多有不妥,心里暗骂自己身为女子的不矜持,问话又显着泼辣。“实话当然是些情话,疼你爱你宠你惜你帮你助你,怎么对你有好处,怎么你。”长林心里砰砰地跳了一阵,手一直伸在包袱袋里,摸着了他昨晚灵机一动备好的碎钱,一张一张摸着。钱并不散放着,而是用一个皮筋束成一小沓。刚想掏出来,见文秀背着身子低着头,一双秀气的耳垂红过樱桃,包袱里的手竟有些颤抖起来。于是就把那沓碎钱塞到暗口袋里。向她笑道:“喏,我担心你回家不好交待。等等......哎?怎么找不见呢?”长林看看四下,扯了文秀一只胳膊,“咱一同去那儿,那里光亮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知道他想引她去到河边的柴垛,就不由想到那日柴垛里两人间的爱情的朦胧,且今日二人确定心意,就低着头任他拉扯着手,一步一步往柴垛处走去。长林一看这样子,知她不是不懂风情,胆子又壮几分,渐渐走到柴垛附近,便挤着她并排走。长林只感到周身热血奔流,一时竟然不知道是到了什么环境里面,手上也无意使多了力道。文秀把手一缩,想把手摔开了,他趁机放手扶她肩膀,又用手摸着她的头发,趁她害羞亲在她湿润的唇畔。
平复几下喘息,抬头见文秀一双黑亮亮眼睛迎着他。长林看进她眼里,感觉有一汪春泉从眼底泛着涟漪漾出来,一时情难自抑把她扯进怀里。两人身体又发散出热力,很快文秀感到身下有异,处子大姑娘的她心里不能不发难。长林又扯过文秀一只手拉到怀里来,笑道:“秀儿,你知道我很爱你的吧!”文秀近来已经听惯从他口中说出这样的言辞来,两人又是相爱关系,并不把他比作方六等人的孟浪。可此时此刻,她周身的肌肉,在这一句话之后,一齐都抖颤起来。他那砰砰乱跳的心脏和着自己心脏的砰砰乱跳,在他说过话之后,文秀没有回答什么,他一样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静默之中,长林只管向文秀望着,文秀则是别扭着身子离开他下身尽量的远,两人的手却还是互相纠缠交握着呢。
僵持间,文秀麻了只脚,不得跺几下去去麻劲。胸前的高耸像两只兔儿跳了几跳,长林再也不能君子,一手捉住文秀的两手,掀开文秀外衣一角探进去,摸她腻滑如酥身上。文秀身上泛出细密的疙瘩,想要反抗几招不得,文秀此时已被他调动春心,全然不拒,温软如绵。迷蒙着说道:“我们竟像夫妻一样了。”长林见她情动非常没待进一步动作,文秀即刻来遮掩道:“我是爱你的,可这样的行为该是在结亲后,今天这样,我也不会再有他人了。”长林捧过她脸,亲个嘴说道:“我依你,可我实是忍受不得,既然你不便,那么就……!”文秀舍不得脸面,还没等把拒绝的话说出,就见他把裤子褪低几分,吃了一惊,缩手不迭。此时被长林先引得神魂飘荡,半推半就摩弄了几下。又听他在头上喊道:“今后,你便只属我一人,我也只属你一人。”长林忍痛翻下身来,双手紧紧抱住文秀不放。
一个青年,初尝滋味;一个黄花女儿,乍得甜头。一个说今宵花烛,一个说此夜衾稠。一个说你我姻缘,一个说夫妻恩爱。月老冰人,海誓山盟,哥哥妹妹,鸳鸯蝴蝶。
鸣虫野鸟伴着紧紧偎抱的两人。许久,文秀失声叫道:“哎呀!这么晚了。”见文秀惊慌的样子,长林觉得到了恰好的时机,于是捡起扔在柴垛一边的包袱,很快从里面摸出那沓碎钱,递给文秀。文秀看了看,并不把钱收到口袋里,只是捏在手里,默默无言。长林见她作这般态度,怕有误会,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向她笑道:“秀,这钱可不是你心中想得如何如何,这是我方才引你到这来要交给你的东西。这几块钱,好拿来给这一大天有个交代。总不能我们欢玩一天,等回了家,还要你一个人对待爷爷的苛责。我总不能把你扔在困难里,一点不管,更不能给你制造了困难,不提供方法不是。”文秀听了他的解释,才知道刚才对他的误会,便调转身来,只用一双盈盈泪眼望着他,只是与刚才完全是两种心境。
于是两人先是并排互挽手走,很快的,又分开走了。两人都走到大道了,走到人家的院墙下,长林回头看看这冬天里的野地,在朗月下,又有着不一样的景致,仿佛有生命勃发,便又调转身来。文秀笑着:“你这人是怎么啦?走走路,老会停着的。”长林见四下无人,也就向她大声回道:“这样的好天气,回家又没事,只在炕上躺着歇息,怪可惜无聊的。我很想在这里还待上一会观观景。”“你想待久就待久些,我得回去看看爷爷了。”说着话就朝篱笆门急急跑去。
长林抬头见一家土墙里立有一株矮树,在月光下,正开得灿烂。忽然吹起一阵风来,将灿白的雪花吹落一大片,有些吹到他的脸上,还有些散落到墙外。